墨英真觉得长脸话中颇有深意。再想到此生所见到的林林总总之人，不禁猛一惊醒，颇有感悟。

长脸又喝了一杯酒：“如果这江湖上，人人都为帘下第一而想要杀尽其他人，那么这江湖也就没了都死光了。”

墨英真连忙坐正了身子，认真称赞道，“先生高论。”

“折煞折煞，我年纪没你大，而且这些话也不是我的，”长脸赶忙摆手，“这是我老师伯安先生的学问，我只是照本宣科。”

“传道受业解惑，可以为师矣。”墨英真不敢托大。自幼好学的性格和尊重学识的教育，让他对任何能够开导自己思悟的人都无比敬重，“我正好心中有惑，希望先生能为我开解。

我眼前有两个门派，两者本来无冤无仇，但甲门派要消灭乙门派，只因乙门派有可能会威胁到甲门派。

但是甲门派对我有大恩，我理当对其言听计从。同样，乙门派待我也不薄。我该要如何抉择？”

“这个事情啊，的确很难决定。”长脸望着窗外湖光山色，徐徐道，“一般人会跟你让你考虑考虑，到底帮那个门派符合大义。但是我不会。

谁也不知道这两个门派将来会做什么事情，哪个存活下来会变得更坏。不如简单一点，听听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喜欢哪个门派？哪个门派让你感道……快乐？”

长脸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墨英真低下了眉头，“那自然是乙门派。我与他们相处时十分愉快，几乎忘了自己的使命。”

长脸点点头，“若是这样一个门派能让你感到开心，那么它也能让其他人开心吧？你有想法了么？”

墨英真想起了待在全侠派的日子。那肯定是自己一生最快乐的时光：没有争夺、没有杀戮、没有勾心斗角。所有人都在想着如何创造更美好的生活，如何跟身边的人分享喜悦。

那个感觉，完全不同。

那个感觉，和鲁多多给他的感觉，很像……

“我明白了！”墨英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感谢先生，我还有事要做，先行别过了！”

罢，墨英真走出酒楼骑上马，绝尘而去。

长脸笑着看墨英真离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兀自喝了下去。

一个脸上蒙着眼罩的瞎子走了过来，坐在了长脸对面，“王……教主。怎么样？”

“早跟张六你了，要相信我，”王尚柏笑道，“伯安老师的随心诀真的厉害，我只学到一点残念，就让这墨英真参透了本心。”

“他去帮全侠派去了？那这次我们不用露面了吧？”张六一听不用麻烦了，坐姿都变得懒洋洋了。

“你也真放得下心。要不是伯安老师安排我尽量不要插手，我早就去把墨家灭掉了，怎么会让多多吃这么多苦。”王尚柏给张六倒了一杯酒，“也不知道伯安先生有没有平安把妹妹救出来，林府那边可别出什么幺蛾子啊……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

听着王尚柏认真凝重的口气，张六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这么正经的王教主。他正想要饮酒，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情：“王教主，那墨英真付酒钱了么？”

“好像没樱怎么了？”

“那教主你带钱了么？”

“没带啊，不是应该张六你带么？”

“……教主你轻功挺好的对不对？”

没多长时间，微山湖畔的酒楼中发出了一声怒吼：“有人喝霸王酒不给钱！快抓住他们！”

这喧闹在波光粼粼的微山湖上，很快就飘散了。

一如江湖儿女的爱恨情仇在这江湖中一样，不过是过眼云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