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初雪(2 / 2)闲云暮暮隐苍山首页

福安忙侧头看向已换了干净衣衫的燕均秋,四目骤然相对,福安目光炯炯亮如星辰,真是公子如玉,风华无双。遂道:“本宫要招均秋为驸马,这样他便可以留在这里陪着本宫啦!”

燕均秋闻言缓缓收了神色,面无表情别开眼,沉默不言。

柱子不服怼道:“我家皇子自然是要回溯燕娶皇妃的。”哪能留在这里当个窝囊的驸马爷。

福安瞪着眼对柱子挥拳忿道:“小心本宫揍你!”

冬梅上来笑着对燕均秋主仆二人道:“麻烦公子移步,奴婢们好与公主梳洗。”

梳洗过后,福安一身爽利,喝了汤药之后连带着肚子也不疼了。

冬梅与春月二人又与她细细讲叨了许多女儿家的话语。

片刻后,福安涨着脸推开门对一直站在廊下的愣怔的燕均秋道:“刚才冬梅与春月讲本宫不能受寒更不能淋雨。”

她抬头望了望漫天的霏霏秋雨,“因而本宫今日便歇在这儿了。”

燕均秋只抿着嘴,目光晦涩地看着她。

冬梅与春月连呼:“不可,公主已长大了,怎能还像小孩儿时那般。”

福安扒着门沿委屈地嚷道:“可本宫肚子疼得厉害走不动了。”

正闹着院里进来一人,打着黑绸大伞,站在廊檐举目正色道:“公主,先皇定下的规矩,天黑前公主必得回府,即便是皇宫也留不得人。”

福安指着来人恼道:“沈钰,自从上回你见过萧哥哥后,便吃错药了?!居然敢管起本宫来了?!”

沈钰笑了笑:“我如今是府上的管家,投桃报李,自然得多操心。”

他与燕均秋招呼过后,为福安兜上风帽,将伞移至她头顶,“马车就在门口,几步便到了,公主请回吧。”

福安一步三回头,忽地红着眼眶对燕均秋道:“均秋,你若回溯燕,千万要来与本宫告个别,别一声不响地就走了。”

细雨如韧丝,秋风寒凉。

燕均秋心中一酸,道:“好。”

初雪飘飘,宫灯轻曳。

珉楚华音殿里推杯换盏,歌舞升平,正为溯燕来使举行夜宴。

一位着红色锦袍的男子起身至玉阶前,行礼道:“溯燕洛璃敬楚皇一杯,祝皇上千秋万代,万寿无疆。”

楚皇楚泽昱年近五十,精神矍铄,闻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燕使客气,听闻贵国太子年少有为实乃千载难逢的英才,溯燕臣民无人不称颂,燕皇好福气啊。”

洛璃红衣玉面亦笑道:“楚大皇子与二皇子亦是人中龙凤。”

楚皇瞟了一眼两个年纪不小的儿子,执杯而笑:“他们哪能与燕太子相比。”

两人从王爷家财争到如今的太子位,几十年下来,居然没一个能占上风的。这让他这个当老子的好生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都是庶子,难分长短。

老大虽占了长,可母家身份太低,当年他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要个侍妾哪讲什么门第,只要不是从窑子里现出来的就成。老大嫌弃自己出身居然认了德妃,哦,当时的孙侧妃的娘家为舅家。楚皇的牙抽抽,孙家那是什么好人家!要不是看在两位公主面上,他都想夺了孙家的伯爵位,少丢勋贵家的脸面!可见老大不是个脑子灵清的。

老二母亲门第稍高,算是相府出身,可老二智商上与老大相差无几,亦占不了长序,所以几十年两人堪堪打个平手。

楚皇瞧着端坐在下面带笑容的燕均秋,心道这人的亲娘与兄弟真是不得了,一个在后宫从美人位爬到了皇后位,另一个在前朝干掉了三个兄长,二个幼弟登了太子位。

即便是燕均秋,楚皇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也是挺出色的,至少比他两个儿子强些。

当初他不过是个没落王爷,要不是先皇病势急,他亲娘在一众太妃面前份位最高,而自己一向安份守己,这皇位怕也轮不上他,哪能有今日之尊?

因而一直对于这两个不能承爵的庶子也实在疏于教导,几乎属于放任状态,只求不给自个老子惹祸便成。

珉楚向来重嫡庶,即便无嫡,庶子亦不能承爵。

他在那位精明强势的先皇弟楚泽煦面前,要这么费力教导不能承爵的庶子作什么?可谁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荣登大宝,这两儿子也都妥妥成了有承位资格皇子。但都已成年,再教已晚了。

楚泽昱眯眯着眼,大殿灯火如昼,气势恢宏,座下渴望了半生的皇位高高在上,实在坐得舒服。

五十,还不老,没了压在他头上的楚泽煦他有的是机会。包括有个能干的子嗣。

楚泽昱转眼把目光投向燕均秋,只见他端坐于下首,少年容姿出色气度尊贵,不经意间的一举一动都是不卑不亢神情自若,即便是今日之会关系到他这一生,都依然镇定有着超乎年龄的沉稳。

哼哼,就算要放手,但珉楚化了这么多粮钱养他,不刺他一刺,怎能甘心。况且皇位向来只有一个!他这一去,两嫡相争定是好看。

遂开口聊了正题:“珉楚与溯燕已交好十多年,燕三皇子也已在楚足足十二余年了,不知洛大人可有带来燕皇的旨意?”

燕均秋放在膝上手手心攥出冷汗,用尽力气目光平和地看着洛璃,只见他狭长的眸子精光一闪道:“皇上自是盼着三皇子能回去的。”

燕均秋手下微松。

楚皇道:“先皇在时也曾提起此事,楚燕交好,这质子一说已无必要,只是两国久未来使,楚倒不知该如何处了。”他看了看面染微笑的洛璃,又看了看神情镇定的燕均秋,顿了顿才道:“如今有了准话,楚自当放行。”

燕均秋蜷紧的手掌倏然松开,缓缓呼出了一口气,露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