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他进退维谷的时候,她竟走出来,站到了他的面前和他打起招呼来:“Hi,你好!”
“你好!”陈锐锋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像有点奇怪,怎么自己听上去感觉不太像是自己?她那双亮晶晶的探究的眼睛,一直钻进他的眼睛里,陈锐锋竭力镇定自己,怕被她看出自己那短暂一秒的慌乱。
夏楠笑起来,她并没有发现他的慌乱,但她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他认得我”。那就好,那就不算唐突:“那个……下午另外那个和你一起翻译的,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我们同学都在说你好厉害!”
陈锐锋谦虚道:“夸奖啦!其实你们老师有些词翻译得比我专业。我只是讲大白话而已。你也是学建筑的吗?”
“我?不是啦。我学新闻的。所以,听你翻译的我能听懂六七成,听贾老师说的嘛…呵呵”夏楠做了个俏皮的鬼脸,“大概六七成都听不懂!”
“好厉害!”看着她忽然的天真烂漫,陈锐锋的心仿佛融化成了蜜:“能听懂一两成都已经很了不起了!”
“对了。我是想谢谢你那天晚上给我餐券。那天有点不好意思,没有道谢。”她说得又羞涩又坦诚,让陈锐锋觉得惊喜又意外:她一直对自己有印象的,而她专程走出来想说的原来是这句话。看着她脸边飞起的一朵小小的红霞,陈锐锋赶紧安慰道:“这没什么。我导师那天晚上正好外出,那张餐券不用也浪费了。”
“导师?”这次意外的是夏楠:“你不是老师吗?”
“不是。我在Q大读博,明年毕业。”他淡淡一笑,“大你几届?五届?还是六届?”
“我大四啦,也是明年毕业。”夏楠笑得开心。
“哦,那是五届。”陈锐锋怡然,“对了,我也要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把瓶盖拧开,其实那会儿我还真的有点手忙脚乱。”
他竟然这样心细如发。夏楠觉得心头一暖。
“夏楠!”一辆车停在门前车道,下来的正是夏楠的爸爸夏远。夏远50多岁,头发花白,脸上却不着风霜。他穿一件灰色的亚麻西服,白色的休闲西裤,带着细边的金丝眼镜,温文尔雅,一派学者风范。
“啊……是我爸爸来接我了。”夏楠与陈锐锋匆匆告别:“很高兴认识你。我先走啦。”
看着她一边摇着手与他道别,一边转头飞奔向那个风度翩翩的男人,陈锐锋忽然觉得寂寞,他把手插在裤袋里,看着她亲热地挽住那个男人的手臂,看着他自然而然地把她的双肩包脱下来拎在手上,为她打开车门,开车把她带走。
汽车绝尘而去。陈锐锋默默在心里念着她的名字:“夏楠”。
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