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要去哪里?”小肖杰站在门外,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范绍玉,黝黑的眼睛里满是迷茫。
“儿子,”范绍玉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拉着他的练拳时受伤的手,心里五味杂陈,“下次去训练的时候,小心一点,告诉师父,叫你自己在旁边练习就好。不要安排比你高大的队员跟你对打,你要懂得保护自己。知道吗?”
“师父说,要把我当作正常人,不能区别等待。”
范绍玉将他搂进怀里,紧紧的抱住,在他耳边轻声道歉,“儿子,妈妈,对不起你。”
很快对自由的渴望将她心里仅存的愧疚掩盖了,柔和的目光变得无比坚定,她非离开不可,这个冰冷的地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肖杰抓住她正要抽离的手,眼里的光渐渐熄灭了,“妈妈,你不是说会永远陪着我和爸爸吗?”
“杰杰,你该睡午觉了,”范绍玉微笑着,揉揉他的脑袋,轻声细语的说:“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拉起他朝他的房间走去,“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妈妈。”
房间门关上了的那一刻,肖杰的心空了,他怀着的最后一丝期待望着紧闭的门,但是门终究没有打开,他慢慢陷入了黑暗的包围圈里。那扇门将所有的温暖都挡住了,留给他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寒冷。
他从床上坐起来,呆望着窗外的阳光,愣了好一会儿,光着脚走出了房间。
范绍玉收拾好了东西,拉着行李箱来到了肖杰的房间门口,犹豫着,还是将举起的手放下了。
客厅很安静,管家站在楼梯口,等待着。看到范绍玉走下来,他赶忙迎了上去,挡住了她的路。
“夫人、”
“我知道您已经通知他了。我不怪。请您放我走吧。这些年,感谢您的照顾。肖杰就拜托您了。他是无辜的。是我错了。”
“不再考虑了吗?”
“不必了。”
短暂的沉默后,管家低下头,往后退了一步。
“妈妈,”
肖杰的叫唤让范绍玉即将迈出的脚变得有些沉重,她背对着他,不敢转身,手紧紧的握住行李箱的把手。
“妈妈,我希望你留下来。不要离开我。”肖杰将握着水果刀的手藏在身后,一步一步的向范绍玉靠近,刀刃上闪着寒光,握着刀柄的手很松,似乎只要范绍玉答应,刀就会落到地面而不是插进她的心口。
“对不起,”范绍玉面无表情,坚定的摇头,对自由的渴望已经占据了她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脑子里有个声音提醒她,要赶紧走,不然肖建华回来,她就走不了了!“我该走了。”
肖杰捏紧刀柄,猛的用力,尖刀划过空气直直的插进范绍玉的身体里,剧烈的疼痛感让她站不住脚,很快她便从最后一步阶梯倒向了地面。
肖杰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人,低声说,“你说过,会永远陪着我的。”
管家和听到响声从房间跑出来的女佣都被吓坏了,他们目瞪口呆的看向肖杰又看向范绍玉,内心的震撼和恐惧使他们不知所措。
疼痛让范绍玉的脑子嗡嗡作响,这一刻,她什么都想不起来,脑子里开始闪过一些朦胧白色的画面,本就存在的色彩在这一个瞬间全部被白色淹没了,很快她就感觉到四肢无力,眼皮也越来越沉重,拼尽全力抬眼时,看到了慌张的肖建华,那张,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的脸成为了她在这个世界上看到的最后画面。
“发生了什么事?!”肖建华努力保持冷静,但仍然控制不住大吼,青筋直冒,“这、这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
肖杰看着肖建华,眼神空洞,过了一会,他笑了,“爸爸,你看,妈妈永远都不会离开了。”
“是少爷、少爷把夫人杀了!”女佣因极度惊恐而全身颤抖着,即将流下的眼泪被她一把抹去。
管家望着肖建华,沉默了。
“都不许动!”肖建华大吼一声,似乎费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气喘吁吁的蹲下身,将手指放在范绍玉的脉搏处,咽下口水,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死了。”
别墅里陷入了死寂,每个人都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深红的血顺着地板纹路流进了地毯里。
肖杰走到尸体旁边,躺下了,他牵着她已经冰冷的手,闭上了眼睛。
妈妈,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肖建华看着他们,轻轻擦去眼角的泪,低沉的声音在别墅里响起,“通知蒋介明。”
“好。”
——————————————————
最后一丝阳光仍然在天边逗留,整个城市被罩在了深紫色的霞光里。
蒋介明玩弄着手里雪茄,他面向窗外的脑袋转向肖建华,漫不经心的目光变得格外冷漠,“你能帮我什么?”
肖建华站起来,绕过书桌走到他旁边,信誓旦旦的回答:“什么都可以。”
“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你可以选择。”肖建华咬着雪茄,猛地吸了一口,“在基层待了这么些年,也应该知道如今的成功不是只凭一己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