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骤雨后,空气中泛着清新的雨水味,天空却依旧是灰蒙蒙的,一块一块的灰黑色乌云依旧在城市上空飘荡,好像意犹未尽,随时准备着再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冷风仍然在城市里四处晃荡,冲撞着密集排布的高楼大厦发出哀转久绝的“呜呜呜”声音宛如灵堂前的悲鸣,丝毫没有离去的意向。
中年律师,一身黑色西装裹着微胖的身体,在接待室里正襟危坐,眉头紧锁,他时不时的看看手腕上的钢制腕表,又看向空荡荡的门外。
“肖杰的律师又来了,”毕思宇推开门努力保持沉着冷静让她看起来不那么急躁,然而语气中着急的痕迹已经将她出卖得明明白白,“现在,怎么办?”
他们已经没有理由可以把肖杰扣下了。
顾华恰巧翻开贾庆华的尸检报告,停在扉页的目光顿了一下,抬起头,冷冷的说:“算了,放他走吧。他的律师不是省油的灯,反而惹火烧身就不好了。现在肖家群龙无首,乱作一团,暂时,他也不能再有什么动静。”
“好。”
“等一下,”顾华想了一下叫住了正要转身的毕思宇,“还是叫人盯着他们。以防万一。”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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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走了,回去好好休息。”毕思宇看向面无表情的肖杰,客气的说着极为普通的客套话,起初她不相信肖杰是好人。但是张宇宁对他的特殊信任让她有些动摇了。“好好的,安分点。”
“她呢?为什么没来?”
“办事去了。现在是上班时间。”
张宇宁去医院了,昨天,赵乾明及时赶到了蒋太太暂住的地方,将企图割腕自杀的蒋太太救了回来,张宇宁去医院就是为了这件事。
“走吧。”一旁的律师再一次看了一眼手上的手机,忍不住开始催促。现在情况紧急,他们的时间不能耽搁。
肖杰的嘴角扬起一个幅度,无谓的点点头,转身后,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案子终究是压不住了。”
看着肖杰离去的背影,毕思宇第一次觉得孤独可以这么显而易见,那份孤独就像站在迷雾里的人,牢牢跟在肖杰的身后,对所有人都冷眼相待。
“肖先生,已经交代过了,希望您能配合我的工作。”上了车,律师沉稳的声音就响起来,“不要辜负他。”他看着前方,认真的开着车,并没有看后座的肖杰。
“辜负?”肖杰偏头望着窗外,冷风将他的衣角撩起,低声重复,好像突然不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辜负?”他依旧看向窗外,以波澜不惊的口吻反问:“我的不辜负是为了什么?为你们所有人的心安理得?”然后将声音放得很轻,“夜深人静的时候,你们依旧能够心安理得吗?”最后一句话被呼呼而去的风声盖过了,律师并没有听清。
“肖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大人的世界远比你想象中的复杂。希望你能体谅。”
“体谅谁?”
“所有爱你的人。”
“我也想知道,”他抬眼,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眼里含着满满的讽刺,“是什么苦衷让您决定站在这里,始终没有想过放弃吗?”
“听话。”这一声“听话”饱含的深深无奈和疲倦,肖杰清晰的听出来了。
“呵呵,为了你们。我一直都很听话,”不过,那将永远成为过去了。
律师不再说话。
肖杰将车窗关上了,闭上了眼睛。车里陷入了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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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刺鼻药水味的医院。病房外,年轻的护士抱着一份资料对匆匆忙忙赶来的张宇宁说:“病人已经醒了,但是情绪不稳定。暂时不建议你进行工作。”
“既然这样,工作先不提。我能进去看看吗?”
“恩。”临走时,护士还是忍不住强调,“千万别刺激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