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宝身高足有尺有余,体格雄壮如牛,面似锅底,闻言不禁放缓了马速。
姚宝指着矮粗汉子怒斥道:“李斛,草原上的雄鹰不会在背后伤人,我只是让头儿知道你们说的话。怎么,有胆子说,没胆子让人家知道?”
李斛斜挑着眉毛,眯着眼睛,扭头看向同伴,也用汉语说道:“真是可笑,我会怕了汉人娃娃?你没见他长得细皮嫩肉的,能是我们马背上好汉的对手吗?”
此言一出,周围的几人都放肆的笑了起来。
高处恭见不得有人辱骂自己的师兄,刚要出手,晏宁制止了他:“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要是不能把他们制服,路上多有波折。”
晏宁直视李斛:“你不服我?”
李斛轻蔑一笑:“我只怕你的无知会拖累了大家,奉劝你,一路上管好自己就行了。我们都是多年的老兵,经验丰富,该做的事情我们会做好。你呢,只管找个地方躺三五天,到时候军功也少不了你那份。”
这话一出,其余的人也都面有认同之感,姚宝也不说话了。
晏宁见前方有一处树木掩映的所在,向那边一指:“咱们去那儿休息一下,顺便给你个机会,如果你打赢了我,就让你做头儿。”
“此话当真?”李斛诧异之余,不免重新打量一下这个俊俏得像姑娘的汉人少年。
晏宁没有回答,淡淡一笑,打马当先驰去。
有人提醒:“李斛,汉人多狡诈,我猜这其中有阴谋。”
李斛脸色阴晴不定,咬了咬嘴唇,狠狠一抽马鞭。
这是一片杂木林,野枣树、黄杨等大都爆出了嫩芽,只有松柏依然傲然耸立,常青不衰。
林间有一片空地,地上铺着一层尚未腐烂的落叶,好像一张金黄色的地毯。地上有人畜露宿的痕迹,周围几棵树干上留下一圈圈明显是绳索的勒痕,地上有着几处掩埋的坑洞。
很明显,这些痕迹有些时日了,众人没有多看,进了林子,把马拴好,径直来到空地上。
七人围成一个半圈,将中间的场地让给晏宁和李斛,除了高处恭外,其他人都不看好晏宁获胜。
晏宁缓缓拔出腰刀,立在原地,仔细端详对方的长相。
沙陀人是西突厥的一支,属于黄白混血的西亚人种,李斛的头发有些卷曲,高鼻深目,瞳孔隐隐透着蓝色。
李斛双手握刀,绕着晏宁转圈,寻找机会。此时他已经看出来了,晏宁有自信跟他一战,必然有所凭持。
这个汉人少年站得很稳,不动如山,看似毫无动作,内里却隐含着尚未爆发的巨大力量。
李斛不敢怠慢,要是输了,他的脸面就彻底没了,往后只能听这小娃娃指挥。
一刻钟过去了,众人都不禁打起了哈欠,战况没有一点变化,李斛还在绕着圈子,而晏宁也没有动作。
李斛心里焦急起来,对方以不变对万变,已经利于不败之地。就像一只刺猬,他始终找不到下嘴的地方,这可如何是好?
终于,李斛看见,晏宁的左脚轻轻迈出一步,右肩耸动。他心中一喜,不怕你不动,动了就出现破绽了。
李斛当机立断,横跨一步,手中刀光一闪,腰刀向晏宁后背横劈而去。
这一下看得众人都直了眼睛,李斛真敢砍啊,高处恭急得大喊:“师兄小心!”
晏宁恍然未闻,就在刀锋即将近身之时,腰刀迅速交到左手,反手斜撩,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刺去。
原来他刚才的动作只是迷惑敌人的手段。
“啊!不要!”“快住手!”周围的人都被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惊呆了,实在太凶险了。
只见李斛呆愣愣站在原地,他手中的腰刀离晏宁的背脊不到一尺,可是,晏宁的刀尖距离他的咽喉不到一寸。
“我李斛输了,输得心服口服,往日头儿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绝无二话。”李斛羞愧无比,单膝跪地,以刀触地,郑重行了一个军礼。
草原民族崇尚强者,只有真正打败他们,才能让他们心服。
晏宁连忙将他扶起:“大家都是军中豪杰,有什么不痛快尽管说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反而那些背后伤人的人,才最令人痛恨。”
李斛大为感动,他挠了挠卷发,问道:“头儿,你刚才使得是什么武艺,看起来和军中所学的套路大不一样。”
晏宁微微一笑:“你听说过王彦升吗?我刚才使得,就是他教我的一招剑法。”
周围的人大为叹服,王彦升用剑的名气很大,怪不得头儿如此厉害,原来是得自高人传授。
继续上路之后,高处恭凑近晏宁:“师兄,你几时跟王彦升学得剑?能不能教我两手?”
“没问题,他也没说不准外传。”
高处恭心中欢喜,嗷嗷叫着,策马冲到了队伍最前面,引得众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