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王虎冷哼不语。
只是用目光咧着他。
壮汉也不气他,反而毕恭毕敬,对着李谷雨一揖到地,口中高呼:“久闻掌刑官者皆为俊杰,正直不阿,一身正气,为民做主,今我三叔为酒楼所毒害,还望三爷能不计前嫌,为小人主持公道!”
面对壮汉的刻意吹捧,李谷雨始终神色如常,只是轻飘飘的回了一句:“为民做主那是县爷的事情,我只管刑侦破案!”
“咳咳…”
终于脱离了壮汉“魔爪”的周掌柜,此时可算是喘匀了气,在看到李谷雨后,急忙凑到身前手足无措的说:“三爷,三爷您可来了,这汉子纯粹是信口雌黄,我酒楼开门营业数十年,可绝没毒害过一人…”
“稍安勿躁!”李谷雨挥手示意掌柜安定,又平静的问壮汉:“现在我可以接触死者了吧?”
“既是掌刑官当面,自无不可!”
壮汉很痛快的便答应了。
这倒是让李谷雨心中狐疑,他就势蹲在死尸旁,一手探着死尸的脉搏,一手侧指探鼻息,发现两者皆无之后,又掀开了死者的眼皮观看眼瞳,发现其双目无神,眼瞳溃散,确实是个死人。
“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县人士吧?”
“回掌刑话,小的叫金卯,乃是常山中丘人士,死者是我三叔,我叔侄二人干的是走江湖卖艺的活计,此次来桃县是因为听说这里游客众多,是以打算来糊口饭吃,却没想到碰到这档子事!”
“倒像是个有身手的…”
金卯身材魁梧,体型壮硕,赤裸的胳膊肌肉虬结,双眸精光有神,太阳穴鼓着,倒像是个练家子,而刚才李谷雨在观察死尸的时候,发现死者身体亦是壮硕,手上还有挺厚的茧子…
确实像是走江湖卖艺的!
而且如金卯所言一样,桃县每年五月,游客如云,自然也就吸引来许多行商,或是行走江湖的手艺人,但大都是附近几个县城,至少该是本郡的,如金卯这般,愣是跨郡远道而来的,还真是挺少见的。
理由很简单,桃花美则美矣,然花期太短!
一般也就是盛花十日,还得说是在“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情况下,若是风雨大了,则“化作春泥碾作尘”,若是艳阳常在温度升高,则桃花凋零,花期消逝,所以才有了“三月桃花一时红,风吹雨打一场空”的说法。
当然,桃县因为居天下北,花期要比南方晚得多,花开在四月末,或是五月初,但花的习性是一样的,不会因为时间上的差异而改变。
也就是说,桃县的“旅游旺季”只有十天而已,加上有的游客提前来,有的游客恋恋走,勉强就算上是十五天!
本地的商户无需车马费,这半个月倒是可以赚一笔舒服钱,尤其是如桃园楼这般的红火产业,这半个月的光景,足能赚出半年的利润来,可若是路远的外地商人特意赶来,人吃马嚼,这半个月可就犯不上了。
当然,你要是纯当“穷游”了也行。
可这爷俩显然不像有那个“闲情雅致”的主。
李谷雨沉吟了下,继续问:“你以前从未来过桃县?”
“神往已久,但确实是首次踏足贵宝地!”
“那你以前认识周掌柜?”
“在此之前,我和周掌柜素未谋面!”
“刚才刚才你们发生过冲突?”
“这个…也未曾冲突…”
这金卯倒也是老实,回答得一五一十,主要是这些事吧,也确实做不了假,你要是说认识,那你知道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你若是说发生了冲突,这满酒楼的食客可都看着呢!
所以金卯没有说谎,他也没想过要说谎。
“这样啊…”
李谷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一旁的王虎闻言可忍不住了,当即没好气的怒斥说:“你这厮好没道理,既然你从没来过桃县,也和周掌柜素不相识,便说明你们没有交集,既然也未曾发生冲突,便说明你们之间并无仇怨…
那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是周掌柜毒害了你三叔?”
“对啊,你这人好没道理!”因为有李谷雨在场,周掌柜也凭空多了三分胆气,当即便数落壮汉说,“你凭什么诬赖好人,你这一闹,我这买卖以后还怎么干,而且刚才你居然还逞凶打人…”
“就是,这个汉子好没道理。”
“若不是碰巧三爷在,周掌柜可倒了大霉了!”
“可把小老儿吓得胆战心惊…”
“为什么?”
“我跟他们点的菜一样!”
“…”
听到耳边纷纷的议论声,嘲讽声,金卯却始终神色如常,面对王虎和周掌柜的质疑,金卯只是轻飘飘的撂下了一句:“可是我三叔是吃了你们的东西,方才驾鹤西去的,而且…死在了你们酒楼里!”
他这话一说出口,四周竟陷入了短暂的凝滞!
因为金卯的话说的虽然挺不要脸的…
但大伙居然莫名的觉得,还特么挺有道理!
不管是有仇无仇,有怨无怨…
人家确实是吃了你的东西才死的,而且居然还凑巧死在了酒楼里,按照自古传承下来的大自然规律…
“人都死了”“死者为大”“人道主义”…
周掌柜这次这口黑锅,怕是要背得瓷实了!
“感情是要强行讹诈?”李谷雨率先反应过来,看了眼泰然自若的金卯,又忍不住又看了眼死尸,心中暗道,“这碰瓷也太下血本了!”
上来直接先死个叔叔为敬…
李谷雨估计他亲戚不多。
铁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