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恒义威风凛凛的站在那里,神情专注,闭上眼睛接住了包公的灵魂,当他感觉包公住进他心里的时候,紧闭的眼睛流下了两行泪水!抹了两把眼泪,他猛地睁开了双眼大吼一声:“包公爷呀,我陈恒义拜您来了!”吼出这句话,他就扯开了喉咙:
“啊……!
王朝马汉喊一声。
莫呼威往后退,
相爷把话说明白。
见公主不比同僚辈,
惊动凤驾理有亏。
猛想起当年考文会,
包拯应试夺了魁。
披红插花游宫内,
国母笑咱面貌黑。
头戴黑,身穿黑,
浑身上下一锭墨。
黑人黑像黑无比,
马蹄印掌在顶门额。”
苍凉、粗犷、刚猛!声音嘶哑,气冲牛斗,如同狮吼,陈恒义的黑头唱得青筋暴突脸红脖子粗,一下子就穿透了人们的胸膛。古战场,秦兵如狼似虎,列兵布阵整齐划一杀气冲天;壶口瀑布,惊涛拍岸,激起冲天水雾直挂云天。苍茫的大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背景,任凭风云变幻,演绎出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历史画面。
陈恒义的秦腔回荡在大地之上一层一层地往上冲。陈恒义那不叫唱秦腔,那应该叫吼秦腔。陈恒茂他们坚定地认为吼出来的秦腔才叫秦腔。
“过瘾过瘾!过瘾呀!狗日的陈恒义呀!”
“美日塌咧!哈哈哈!”
“这才叫顶天立地的男人。陈恒谦,你还不如把球割了算了。”
“我咋看见大队部里的高音喇叭上的螺丝帽好像不见了!”陈恒谦笑了,手指向大队部的方向。
“那也是被老子刚才震飞的!”陈恒义知道怎么回答。
“哈哈哈哈......”
周围的人被陈恒义的夸张惹得哈哈大笑。
“恒义呀,你的心咋那么大!眼看着都吃不到嘴里了,你还有心情唱戏,我是真服了你了恒义爷,要不大伙怎么叫你‘鬼见愁’哩。哈哈哈。”陈宏泰年龄大,但辈分低,按理应该叫陈恒义爷。
“心大也好心小也好,日子都是这么过的。过日子图啥,不就是图个好心情么。你再愁,也愁不出吃的来,该死球朝上。”
“话丑理端,说得也是,说的也是呀。‘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总共才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遇皇军追的我晕头转向,多亏了阿庆嫂她叫我水缸里面把身藏,她那里提壶续水无事一样,哄走了东洋兵我才躲过大难一场,是这样救命之恩终身不忘,俺胡某讲义气终当报偿。’哈哈哈。”陈恒谦大笑着尖声尖气地又唱上了现代京剧。
陈忠民也被陈恒义的秦腔搅和地气血翻涌,他想哭!想喊!也想砸碎什么东西!我的恒义伯呀,你是把自己的灵魂和命都唱出来了,你让我怎么活!
生活里不是只有苦难,还有秦腔!还要有文化。
事实上要让陈忠民只是吃好穿好不思考不看书他是受不了的,对他来讲,精神上的追求才是生命的支撑,所以读书听戏唱歌自然成为了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没有了这些,他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当然,陈忠民是非常同情弱者的,这是一种不可控的取向。如果父亲他们这些底层的人高兴陈忠民就感到高兴,比如就今天这个场景,他就为父亲他们能在这种条件下还能找到欢乐感到高兴,就仿佛这苦难是他给他们的,他们要是不高兴,他好像也变成了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