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与文举返京,为的便是拨乱反正,还这寰宇上下,一片清明。只是这朝野之中,错综复杂,稍有不慎,恐怕就是粉身碎骨。”
黄琬说道此时,平素温厚的脸上现出几分痛苦之色。原本他避居地方,想的是远离朝内乱流,可这神州大地满是疮痍,他又能躲向何处。
陈云这才明白,为何黄琬既说出收徒之言,又连忙收回。原本是怕了连累自己,顿时倒对这身旁的黄琬生出几分敬意。
不过这三国的党锢之争,其实说白了就是封建皇权不可调和的矛盾。
如果不是改变政体,哪朝哪代不都是这样结局。可不是像自己前次面对张角,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
只是看着黄琬面上神情,心有不忍之处,开口说道:
“说白了,这事就是阶级的矛盾性。“
黄琬面带笑意的看这陈云,他知道陈云多智,但也不觉能对这朝内党争之事有什么真知灼见,如今这番交流,倒是纾解自己内心的想法多些。
“你这小子,就会发明些新词。这阶级的矛盾性,又作何解释?”
放在前世,随便一个高中生都能解答的问题,怎会难住陈云。
“所谓阶级的矛盾性,就是屁股决定脑袋的意思。这官员们自然为着自家利益考虑,皇帝想的是保住江山和自己在后世的声明。清流宦官外戚可能多点,有的想讨好皇帝,有的想趁机捞钱,有的为了天下安稳,有的沽名钓誉想要声名。屁股多了,脑袋就乱了。归根到底,他们还是少了一份共识。”
黄琬一边听着陈云话语,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献之说的是共识是?”
“这共识当然就是天底下的老百姓啊。只有先让老百姓过好了,其它的争执才有意义。如果这些掌权者只顾着自己的屁股,却枉顾老百姓的死活。最终恐怕谁的屁股都没地方坐。”
陈云说完后,看了看黄琬。发现他脸色竟是面白如纸,额上水光岑岑。心想莫不是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开口补救道。
“不过今日我说的,也只是一家之言,做不得准的。”
黄琬这才醒过神来,一声长叹。
“不,你说的很对。无论是党争也好,夺权也罢。天下万民的死活才是根本,若是只顾庙堂之争,枉顾万民生死,唉!不过是本末倒置,自取死路罢了。”
看着眼前陈云,心道未曾想这番道理,这弱冠少年竟是懂得,朝内那些学富五车的大人们为何却忘记了。
陈云听黄琬认同,便放心大胆的继续说了。
“其实如果要解决问题,倒也不难。只建立以民为本的法制精神,上到皇帝下到百姓,人人守法,天下则安。”
不想他这番言语,却让黄琬脸色一沉。
陈云的建议,其实已经推翻了天人合一君权神授的皇权根本。
此话一出,黄琬心内掀起了滔天巨浪。他毕竟学的一直是三纲五常的儒学,虽然一向开明,可突然听到天子与庶民共同遵守法律,一时半会却是无法接受。
‘此子究竟是心怀万民的仁人志士,还是祸乱纲常的祸国之人。’
陈云虽是近在眼前,黄琬倒是一时有些看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