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和自称,必是卿舒窈无疑了。
男子答得却是简单轻浮,“当然。”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这声音我太熟悉不过了!怪不得淑妃有她的难言之隐。一切也都了然了。恐怕这件事被蒙在鼓里的,又只有我一人!
亏得我还对他存了几分歉疚,他却拥着他叔父的女人不晓得做了多少次那样脏的事,还能这样心安理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本犯不着忌讳。若依了我三年前的性子,必然冲进殿内去与他一番理论,可我不是三年前的我了。我放低了步子,回到了上林苑。
上林苑歌舞正盛,刘朝宗还在与那些皇子们谈笑着,看我回来了,便朝我走过来。
“去哪儿了,脸色这么差?”他暖着我的手,责备道,“薄暮的风吹得紧,可别再受了寒。”
我道,“去长秋宫,看了出戏。”
刘朝宗没有看我,将脸别向一边,“什么戏?”
“殿下早就看过了的戏。”
我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想从中捕捉到一丝的疑惑不解,然而没有。
果然,只要是他想知道的,没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
他只道,“这三年,你学到的东西倒是不少。”
看来,他也没有打算瞒我的。我苦笑道,“与殿下相比,还是差之千里。”
所有的事情都在他刘朝宗的掌握之中,那我又算什么,于他而言又有多少价值呢?
晚宴开始没多久,刘子衿方才回到席间。他今日仍着了青衫素袍,看起来温文儒雅,谦谦君子样。
过了一会儿,他朝我们走来,先是敬了他叔父一杯酒,竟才注意到刘朝宗身侧的我,“娘娘也在?”
以前只觉着他的声音十足好听,可如今听来,却令我作呕。
刘朝宗握着我的手,道,“今日是家宴,越儿自然与孤在一处了。”语罢,还不忘了温柔地望着我,做足了戏。
刘子衿笑得苦涩,“倒是忘了,娘娘回宫已是数月之久。”他言语间斟了两杯酒,递了一杯与我,“子衿亦敬娘娘一杯。”
我也不接过酒杯,只道,“寺中三年,本宫早已是不胜酒力。不如,让本宫唤个人来,替本宫饮了这杯酒,也不失了礼数。”
他连笑都没有了,殊不知,那眼眸中的情意又有几分真假。
我四下望了望,故作疑惑,对妙仪道,“可见着卿奉仪了?”
妙仪道,“早前身子不适,还没开席就离开了。”
刘子衿的脸色越发难看,说话难得带了几分愠怒,“娘娘这是做甚?”
我笑道,“世子好生奇怪,我是太子的妻,卿奉仪虽然身份低微,可毕竟也是殿下从梁国接回来的妾,让她代酒,难道委屈了世子不成?世子难道还能乱了辈分?”
刘朝宗面上不语,竟像是在看另一出好戏。
刘子衿的愠怒更甚,面上却还是那副谦和的样子,“娘娘说得是。”
我见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竟又生了几分心痛和懊悔。他明明是那样的温润君子,又怎会成了如今模样?
刘朝宗握着我的手,道,“明月皎夜光,促织鸣东壁。”
我思踌着他言下之意,对道,“良无盘石固,虚名复何益?”
他为我理了理额际的碎发,道,“今夜月色真美,爱妃把心用在赏月上吧。”
我看着他面上云淡风轻的样子,想着今后,也是这样一个人,不关其他,可以伴我度过每一个阴晴圆缺。
这样的月色,才是最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