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一起用了些午膳,丫头们撤下餐食换上了上好的清茶便悉数退下,锦华啜了一口便放下茶盏看着父兄,等着他们开口。
锦洵知道妹妹要问什么,这个妹妹啊一向玲珑心思,连他有时都逃不过那一双如水的墨瞳,略沉吟了一会儿便近几日发生的事详细的说明:“几日前本想着亲自去接你回来,不想当下便有百姓接连报案说有贼人入室却不是为财,一些柜子、无人睡卧的床板、米缸地窖均有人翻动痕迹,像是要找什么人一样。”抬手喝了茶,复又沉声接着说,“我便打算等在他们可能去的门户,在那守株待兔,不想还真的等到了。对方知道我的身份,不欲大动干戈,遂言明了来意。只说他们的主子被杀手追杀以至重伤逃来了宛城附近便不见踪迹,所以才大刀阔斧的追查,一来是真的要找人,二来也是愿我们发现以便借助宛城守城兵力协助他们。”
锦华听后点点头,这事也不是不可为,宛城自凌沅开朝以来便都是锦家做主,万幸的是代代城主皆是心术齐正且博学睿智之人。宛城这样一代代传下来愈发繁荣富饶,有一点一直是人们议论不休的,便是这城主,到父亲这一代,都是只娶了一位正妻的,子嗣要么是独子要么是一儿一女。有人说锦华祖先罪孽深重,导致后辈子嗣单薄,也有人说历代城主皆是情深义重之人,从没纳过妾便是证据。皇帝是最想看到这种情况的,毕竟谁也不想看到稳坐皇位时千里之外还有一头猛兽虎视眈眈,否则就凭兄长的经纬之才何故只能做一宛城少主。
只是近年来要么是大宇改朝换代,要么是玲珑山庄覆灭,最大也就是凌沅皇朝的立太子了,这三件事一出,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少边缘人打着做买卖的幌子来到宛城以寻求庇护。最后虽性命无忧,但多多少少有所损失。
所以听兄长说好她并无异样,只是看父亲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和兄长同样眉头未展便知此事不会简单。
于是敛了沉思,低声迟疑问道:“可是他们要找的人…有何不妥?”她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毕竟如果不是太严重或是力所不能及的事,父兄不会是这般深色,至多也是烦心些,那只能说明那人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锦父叹了一口气,语气略显凝重:“你兄长带了领头人回来禀告我,我看那人一板一眼显然训练有素,便猜测许是帝都的贵人。”
当然,要说贵人,正三品以上官员才能让人称一声“贵人”,再说手下训练有素,要么就是将军,要么就是……皇家。
“谁知他一开口行礼,我这心里便是猛然一沉,他那礼节口音便不是我凌沅所有。”
锦母与锦华听后难掩震惊之色,锦华更是心里一沉,左手小拇指不自觉微微弯曲,勾上了膝上百褶裙摆。
锦母急急开口,苍白的脸上难掩焦虑,“这如何是好,大宇的人来了凌沅,还这般遮掩,这……”
也不怪锦母如此肯定是大宇,现如今能与凌沅相提并论的也唯有大宇。近几十年来两国关系一直似敌似友,边境小摩擦无数,那些小国想讨些便宜又唯恐人家掉头打过来,更不敢在境内作乱了。
“母亲莫急,”锦洵不忍母亲这般心焦,便开口劝道:“宛城守卫严固,他们如此招摇在宛城内找人,为的就是让我们发现,也好派城内守兵与他们光明正大的找!”
“可这不是威胁吗?”锦华稍稍一想便明白了他们的用意,父兄若是不允,他们就要出城寻找,出了城虽说也属父亲管辖,可到底也不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这要是传出宛城内竟然有大宇的人在,无论是不是贵人,一项通敌叛国的罪名御史言官们可不会放过!
皇子们储位之争三年前才慢慢停息,多方势力受到波及,唯有宛城偏居一隅安然祥和,如何不让朝城皇子们忌惮!
锦父赞赏的看着自己女儿说出问题所在,神色恢复平静,“东林那边近昔倭匪肆虐,便说是出兵剿匪,附近城县皆好好盘查,免得有谁窝藏匪寇。”
东林那边确实是个好去处,树木高大,杂草众多,范围也广,历来是匪寇喜欢藏身之处。也不是没人去过,只是匪寇刁钻狡猾,任你许多妙计他们却像泥鳅一般在树林穿来穿去,这次剿匪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可是还有一点锦华不甚明白,便问出心中所想,“父兄如此担心锦华,莫不是追杀凶手也到宛城了?”
锦父点点头道:“嗯,不过是他们隐约发现有人跟踪,便如此猜测,待进宛城内发现不对才下手的。”这“下手”是怎样的,在宛城地方也是不好说通,也唯有全部告诉。“为父担心有漏网之鱼找上你以作威胁,也不好传信催你归来,谁知你却晚了几天,所以才担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