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沅皇朝两百三十四年
阳春三月宛城
时至午时
宽广的官道上,一辆青帷马车“噔噔噔”不急不缓的平稳行走在骄阳下,车夫黑黝的皮肤隐约看见有几滴汗水顺着脸上棱角沁入衣领。有力的臂膀不时扬起马鞭催赶着马儿前行,喘息不见急促,吐纳有度,可见是个练家子。
路上三不五时的行人目不斜视的走过去,偶尔低头与身旁人低声交谈,不时的发出笑声,一脸轻松惬意。像是不知道马车即将与自己擦肩而过,一点也没有马车可能与他们撞上的担忧,好似极信任车夫的赶马之技,亦像是知道马车内坐着的谁,一点疑惑都无!
道路两旁郁郁葱葱的草丛与不知名的野花尽情的展露属于自己的妖艳翠绿,高大的树木间不时有鸟儿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叫嚷个不停!
越接近城门,便能看见时不时有几朵或红、或粉、或黄、或白的扶桑花静静的开着,除却白色纯白如云,大都艳而不妖、媚而不俗,煞是好看!
不禁让人赞叹好一副人间春色!
马车右边的小窗子被一只素白小手轻轻撩起窗布,接着便看见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向外探来,待看到路旁大朵大朵的扶桑花时,顿时一脸惊喜笑靥如花向里头坐着闭目养神的人轻轻的说:“姑娘,快要进城了!”
明明一张脸丢在人堆里也分辨不出,偏偏一双大眼笑起来极为璀璨,肌肤更是滢白如雪,平添了三分颜色。一袭青色抹胸长裙,外罩了一件素绫薄衣,青丝髻上插了梅花流苏簪子,随马车走动时微微晃动着,不但不会让人觉得稚嫩,反倒是多了些清雅!
坐在她身旁的女子一袭月牙白素衣,只在百褶的裙摆处与广袖口用银线绣了许多扶桑,行动间如波光粼粼,分外夺目。女子一张瓜子小脸脂粉未施,芙蓉脸肤色如雪,晶莹剔透,吹弹可破。樱桃小嘴成呈淡粉色,鼻头圆润小巧,一双黛眉自然长成微弯的弧度。如绸缎般及腰长发只松松垮垮在脑后用缎带挽了一个同心扣,如画中仙子般清丽脱俗不染纤尘。不动不说话时便让人周身萦绕着一股温雅恬静的气息,让人不自觉身心宁静!
听见侍女的声音后才慢慢睁开眼看她,待看到她大眼里快要溢出来的喜意时,不自觉的微弯了唇角。
一瞬间光华万千,连这三月春色都不及那一眼风华。
一双清澈如水般的墨瞳柔柔的看着她,轻叹一声,声音清灵柔和如三月春风拂过,听着叫人身心舒畅。
“左不过去了一个月,且年年如此……”说着不禁有些好笑的摇摇头不再言语,似是觉得自己丫头的反应有些大了!
就是不知晚了几天回去,父亲母亲可会忧心?轻轻叹出一口气,不作他想。
也便伸起纤润素手撩起左侧帘布,待看到道路两旁愈发多的扶桑花时不由得轻轻一笑。
车外醇厚低沉的嗓音响起,俨然是个中年男子,“姑娘,公子来接您了!”他武功高,自然看得远,一眼便看到了的那一抹挺拔的身影遥遥望向这边。
“啊?……真的啊!”随着一声惊呼,一张笑容格外明媚的小脸探了出来,待看见前方城楼下几个人影影影绰绰看不清容颜,但那一方竹青色的身影就算隔的远了也能感受到一身冷峻气势,让人生畏。
但是那平凡脸女子好像并不怕似得,兴冲冲的转头告诉身侧之人:“姑娘你看,果然还是少主心疼你,往年都是在府外接的,如今不过多了几日,便等不及要来城门口了!”
那车夫听言,也不由得侧脸向车内和声道:“是啊!少主本想亲自来,却不想城东出了点事,如今怕是想念的紧。”
车内人柔声询问:“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要兄长亲自出面?”
车夫一稳稳的驾着马车向那竹青色的身影驶去一边摇摇头答道:“属下得了少主吩咐便去静云寺了,却不知是何事!”
车内人闻言有些若有所思:宛城内一向安宁太平,出了何事竟需要一城少主亲自出面?
然不及她细想,随着车夫一声“吁”,马矫健的前踢高高向上扬起,伴随着一声嘶鸣重新落回地上,原地踢踏了几步便安静了下来。
那竹青身影后立马走出一个穿着侍卫衣裳的男子上前把车厢后的脚踏放好,车夫率先跳了下去,拿着马鞭走至跟前拱手弯腰行了一礼,“少主,属下幸不辱命!”
竹青男子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说了一句“原叔劳累了!”原雾恭声回了一句“属下乐意至极!”便退至一旁,目光扫向刚刚下来的白色身影,冷峻的眉眼柔和了不少,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不苟言笑的脸上霎时如春风拂过。
“锦华!”轻唤一声,包含思念与怜惜,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微微低头打量一月未见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