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宿被余庆阳看的有些怕了,以为自己说错话了,便揪着白一子的衣角躲在了白一子身后。白一子看到余庆阳的神情,便知道眼前这位余捕头已猜到一二。
“余捕头,至于这名弟子为何在这儿,就得问余捕头你为何在这儿了。他既有伤在身……想必也不便送回堡内了。咱们收敛一下尸体,将这名弟子带下山照看吧。此地不宜久留,你如果有什么话想对老朽交待,就留在路上说与我听吧。”
余庆阳听出了白一子未说出口的话——唐家堡恐怕出事了。可对于是否要将曹二公子的事交待出去,余庆阳又一时拿不定主意。思忖间,也只能先把现场收拾一番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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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不如参,参不如见,和光同尘逢机缘,相忘太玄,闲来人间。
闹市里,一名道人闲步其中,那一身藏不住补丁的道袍招摇着他的穷酸,连街边乞丐看了都纷纷投来嫌夷之色,可他还是淡然自若,不管旁人如何打量着自己。那道人腰里的拂尘随着闲散的步子漫漫飘摇,映着日光竟闪动着霁雪飒白的辉烟,似是仙人掌中物,不染这闹市里的一丝尘忧,连带着旁人觉得那道人的颜眸竟都有了几分飘然神采。
忘机啃着干巴巴的饼走在闹市里,身后是一群被他腰间的拂尘吸引的娃娃。像是鸭妈妈领着小鸭子游街一般,场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忘机走,他们走,忘机一停,那些娃娃们也停住了。忘机看着娃娃们灰蒙的脸笑了笑,向着为首的孩童招手,那孩童过来接住忘机递来的没咬几口的干饼。
忘机见那孩童还是咬着手指立在那儿,便摸了摸下巴随后掐了掐手指似在卜算些什么,随后又叹了口气在挎着的布袋里摸摸索索,摸来摸去只摸出了几粒黄糖,忘机啧了啧嘴,看着眼前的孩童又无奈摇了摇头。
“唉……谁叫这是我命里欠你的呢。我上辈子可真是欠下不少债啊。”忘机自言自语说完,当着其他孩童的面将黄糖递了过去。其他孩童见状纷纷不再关心忘机的拂尘,哄闹着围上了那名接过干饼和黄糖的小孩讨要分食,忘机便又笑吟吟地继续往前走,可没走几步,忘机的肚子又不争气的叫唤了两声。
“唉,这饿肚病又犯了,看来是要讨些狂药来治了。”忘机摩挲着肚子叹了口气,一抬头正好看见字正漆红的一个贵气牌匾——王府。
“嘿,真是缺什么来什么。”忘机大步走上前,看门下人根本就无法阻拦,就看见这道人似飘似游一般进到了庭院。
“来人啊!来人啊!进贼了!”那下人一边推紧大门一边大喊道,吓得丫鬟们花色飞舞地窜走,家丁一看有人打扰他们“赏花”的好事,也不管手边有什么,拿着扫把、棍棒、椅子就围了上来,极尽鲜活地反映出了民间武术的博大精深。
“臭老道,干嘛的?你可知什么地方竟敢乱闯,现在滚出去,孙爷爷我还能饶你一条腿。”姓孙的家丁们叫嚣着。
“说我老,我就老,说我少,我也少。白须掩黄口,只愿常欢笑。”忘机摸了摸嘴边,才想起来自己才二十朝三十,并没有几根胡须,只好又抖了抖翻了毛的道袍下摆闲作出尘。
“那……小道士,别唧唧歪歪说些打油调,进了王府招惹是非,还在这儿打趣,我看你是眼睛长到屁股里了。”孙家丁顿了顿说道,他有些被这人闲漫的气质给说服了,仿佛这人真的是不小心误走进来的一般,似乎觉得自己对这名闯府的道人有些凶恶了。
“有趣,你怎知有人的眼睛长到屁股里了,难道你经常翻看别人屁股找眼睛?莫非你竟是那个?”忘机扯了扯自己的衣袖,暗示着说刚才的家丁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其他家丁见状纷纷窃笑地看着那人。
孙家丁被人笑的脸色通红,他跟着唐家堡里学武的大哥渡了两手功夫有些武艺,又是王府的家丁头头,平日里都是人怕他,哪有别人拿他打趣的份,气急之下攥紧了手中的棍棒呼啸着风声朝忘机打了过去。
“哎哎,年轻人,没事别老惦记别人的屁股,你看,火气大了吧?火气大可对腰不好。”忘机被自己的话逗得忍不住地笑了出来,抽出腰间拂尘,对着棍子随手一挥。随着拂尘寸进,只见那黄木棍子从棍头开始像被千刀仔细削过一般,一寸一寸地随着拂尘散成了细丝。
好好一把棍子,被一个软的不能再软的拂尘轻轻一碰便开了花,小城家丁哪见过这等像戏法一样的景象。尤其是那孙丁头,看着棍子一寸寸开裂成丝,更是惊愕的不知所以,棍子也不要了,好像他再不丢,自己的手、臂、身子也要如那棍子一般下场了。
“妖怪啊!见妖怪了!”家丁们七嘴八舌地重复着同一句话,在他们的印象里,只有书里描画的妖怪才有这般骇人的本事。
“煌煌曜日之下可别平白无故污人清白,贫道法号忘机,太玄府正经修道人。”忘机拿拂尘扫了扫空气中家丁们四散时溅起的灰尘和摔在地上的裂棍激起的木屑,叹然道。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王员外早上被那贵客曹二公子身亡家中一事弄得心神烦忧,刚睡下歇息不久就又被丫鬟告知府里遭了贼,心情说不上的不快,可又看到刚才忘机的那一拂尘,立刻又惊吓道,“来人来人,快去报官!”
王员外甩着屁股正往府里跑,却又听。
“王员外,别急,贫道是来救你命的。你这府上刚死了人,若你报官将贫道关押起来,恐怕用不了多久,你就要下去陪他了。”忘机的语气还是那么闲漫,嘴角似乎还带着笑意,衬的停身转过头的王员外脸色更苦了。
“来壶酒,随便什么酒都行,填饱了肚子,贫道才有力气给你卜上一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