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午时,李慈柔因为有伤在身,不便过度劳累。
朱天鸣和陆正浩又陪着她闲聊了几句,见其情绪稳定下来,这才退出了房间,嘱咐她多加休息。
二人出了房间,方才觉得无处可去,打了个商量,索性便直奔前厅小酌几杯。
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定,向柜上要了一壶麟州坊对饮起来。
朱天鸣连着喝了三杯,精神大振,不由得赞叹好酒!
陆正浩轻笑道:“好酒谈不上,烈性到是颇足。”
朱天鸣一愣,随即道:“前辈见多识广,定然是喝过不少美酒?何不列举一二,也让晚辈长长见识!”
陆正浩放下酒杯道:“好!”
正要起唇说来,却见窗外面走过一个妇人来。
年纪约有六旬上下,面黄肌瘦,神色甚是憔悴,两鬓发丝已然雪白,及至看她身上衣着,虽是粗布衣服,却又极其干净。
见她欲言又止,一时间竟羞得面红过耳。
迟疑半响方才说道:“老妇郭氏,丈夫名叫苏平,现在榆林村居住。
因年荒岁旱,家里无甚生计,前些日子丈夫与儿子入山打猎,本想换几个铜钱填食度日,只是时运不济,猎物没打到,却白白丢了两条性命。
如此一来,家中更是寒酸,媳妇与孙儿又俱病倒在床,出于万分无奈,故此,老妇出来抛头露面,沿街乞化,望仁慈君子周济一二。”
她说罢,深深万福,不觉落下泪来。
朱天鸣见她说的可怜,便要取一锭银子给她,却见陆正浩已然回手在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了窗台上。
说道:“既是如此,便将此银拿去,速速回家估药救人,余者作为生计之资,就不要沿街乞化了。”
老妇见是一锭银子,约有五两之多,却是不敢接受。
言道:“老爷方便赐些银钱,老妇心下足矣,只是如此厚赐老妇人却是不敢领的。”
朱天鸣道:“岂有此理!我们施舍与你,你却拒而不纳?这又作何道理?真是令人费解。”
却听那老妇道:“这位小哥有所不知,老妇人求乞全是出于无奈,今日一旦将此银拿回家中,唯恐强人盗贼知晓,倘若他们反生歹意,到那时恐负了老爷一番美意。”
陆正浩听罢觉得甚为有理,此间既是遭了荒年,怕是落草为寇之人不在少数。
正在这时,谁知有小二在旁插言道:“你只管放心吧,这位老爷既然施舍与你,你便拿回,只管去换成草药粮食存于家中,也叫贼人绝了念想,难道你还不放心么?”
岂知这小二并非好心,而是店家嫌这老妇在此对他生意多有耽搁,这才命小二前来赶人,只是这小二怕强来惹恼了朱天鸣二人,故此说了这么一番言语。
陆正浩却哪里知晓他的本来意图。
当下便连忙称是:“你只管拿去吧,不必担心了。”
老妇人闻言,也不再犹豫,向陆正浩深深的鞠了一躬,这才拿起银子,患得患失的离去了。
小二见这老妇离去,向朱天鸣和陆正浩施了一礼,便也去了。
朱天鸣看着那老夫蹒跚的身影,不由得想起自己以前的乞讨生活,颇有些感概,直至那老夫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方才将目光收回。
朱天鸣再次向陆正浩请教关于酒方面的一些见闻,什么太白春,女儿红,烧刀子……
浩滔滔不绝的直说了十多种酒,而且每种酒的味道,特色俱都例举,只把朱天鸣听得馋涎不已。
申牌时分,天色忽然变得有些昏暗!
一声响亮的雷声宛如从脚底下震起,浓厚的云雾缭绕,挥散不开。
远远的天边,疾风挟带着乌云,把街面吹得尘土飞扬。
一阵暴雨,从城北渡过房屋行人,向城南袭来,雨点敲打在地面上,如羯鼓般激切,令人开怀。
这一场大雨来的急切,去的却是依依不舍,一阵大,一阵小,始终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