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安推开门:“无妨,我不出门,我就是去找驴子,我得谢谢他的提醒!”
似乎听出了黄安的口气不善,耿神仙也呵呵呵地一笑:“也帮我谢谢他!”
黄安反手关门,走了。
不愧是万景寺,连马厩也造的非常考究,乌木栏儿,黑石槽儿,就连上边的顶都不是上寻常的草棚,而是正儿经的琉璃瓦顶子,最重要的是,估计很久没人和马来的缘故,马厩里完全没有那种让人闻一下就头晕三天的味道,恰恰相反,因为马厩旁的树丛里种了不少玫瑰花,所以这地方竟然还有点香气。
黄安没点蜡烛,他抬起头,看见的是不知何时出现在空中的漆黑云层。
真的要下雨了。
黄安收回目光,对着马厩里唯一的住户,也就是自己的驴子,正儿经地说:“我就不怪你没看好艾珠了,毕竟蝼蚁惜命,而且你的故事也的确解开了我很多的疑问,比如珠子为何会去中州王府,我在满江楼时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从这一点上,我要谢谢你。”
毛驴却吓得四条腿哆嗦,因为黄安这口气真的太明显了,他要先礼后兵。
果然,黄安下一句话就是:“可我痛恨欺骗,我不喜欢有人骗我。”
毛驴赶紧嗯啊,嗯啊地叫起来,似乎在解释什么。
黄安冷冷地说:“好了,别说那个了,我都说了的,我不怪你不出手帮助艾珠...我想问的是另一个问题...你就算知道犬神庙很重要,想要我去犬神庙,可你怎么知道去犬神庙怎么走?”
驴子顿时不说话了。
黄安坐下来:“我就问你一次,就一次,你敲地板回答我,一下是没有,两下是有的...别给我在这里瞎敲...不然我真的炖了你,听明白了没?点头!”
驴子赶紧点头。
“你瞧,我们还是可以正常交流的嘛。”黄安如此说,他问,“我想知道的是,你虽然骗了我,但你有没有要害我和艾珠?”
毛驴迟疑了一下,将蹄子先轻轻地在地砖上敲了一下,就在这时,马厩边的树丛里突然亮起一道光,有个人大呼:“谁在那里窃窃私语?莫不是个贼人吗?”
黄安和毛驴转头去看,只见庙主提着一盏油灯,在玫瑰花丛里绕了几绕,走了过来,拿灯照照黄安:“哎,原来是你啊。怎么?来喂驴?”
黄安点点头:“啊,是啊...啊?不是,我就是出来走走,顺便路过了就看看我家的驴。”
庙主哦了一声:“我就说嘛,我草料给得足,没必要再喂...”
黄安见对方没太在意,也就放松下来:“这么晚了,庙主还巡庙啊?”
庙主叹气:“其实巡不巡都一样,这庙里除了些破房子外就没别的东西了,不信你去大殿看看,连神像身上的金箔都被人偷偷刮了去,而今这庙里,就剩下我和我座下门徒不过十余人,仗着庙墙高耸,又有些拳脚功夫,勉强守住了这一块地,不然啊,这里就是第二个北王筑!”
黄安有点吃惊:“这般落魄?这里可是万景寺啊,按我家那位大仙儿说,这里可是觉教的圣地,是神之居所啊!”
庙主呸了一声:“什么神的居所?你那只眼见过神在庙中住过?从古至今,庙里就只有人和人的信仰,若真要说神...那人的信仰就是庙里的神,现在这庙里一来没人,二来没神。”
黄安被怼了,可也没生气,反而点点头:“这听起来真糟。”
“谁说不是呢?”庙主骂骂咧咧,“庙中之神是人的神,没人自然没神,可没神的庙也就没人信奉,那就自然没人,于是只剩下了一个空空的壳子,里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堆烂渣滓,说真的,我都不知道这些渣滓之前到底都是些什么玩意!”
黄安见庙主气哼哼的,不知为何,感觉很有意思,他又问:“真是奇怪啊,按说,这万景寺在这里雄立这么多年,老香客总得有一二吧,这些人都去什么地方了?”
“去别的庙了。”庙主没好气地说,“去更灵验的庙了!”
黄安一愣:“灵验的庙?这地方有很灵验的庙吗?”
“有个南瓜!”庙主骂道,“庙灵验不灵验无所谓,人觉得它灵验就行了!”
黄安恍然大悟,他对庙主施了一礼:“请问大师,您感觉是谁,让万景寺失了灵性呢?”
“朝廷。”庙主想也不想,可说后又感觉有些后悔,“你别问了,我要去睡觉去了。”
说着,扭头就走了。
黄安笑了笑,走到马厩里,找了一堆干草,仰面躺下来:“你所信仰的神不是真正的那位神,只是自己为自己制造的一个形象罢了...这句话,原来如此是么?”
他念叨完,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他睡觉,可有些人彻夜无眠。
“艾叶生...”幕布后的床榻上传来一道声音,“你去传我的旨意,封闭整个汉兴大城,无论仙俗江湖,都不可出入大城,但需出入城办事者,需向城防衙门申请,由城防衙门批复。”
“那些申请需要送到您这里吗?”艾叶生问。
黑暗中的声音似乎有点疲倦:“不必,你自己把关就可,别让黄安和黄安的人出城。”
艾叶生躬身:“是,殿下。”
黑暗里的声音停了小一会儿,突然又响起:“艾叶生啊,你了解黄安,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艾叶生想了想:“他是一个废物。”
“不,我见过他一次...他让我感觉非常的奇怪,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一样...嗯,不会错的,他和韩穹相同,是我们的劲敌啊。”那个声音说,“我要你正式地面对他,好好给我说一说,他是怎样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