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师起身,将那个小陶俑收起来,放入上衣里,又给中州王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坐下,端起酒碗,突然问了一句非常奇怪的话:“殿下,就算我俩拿不到金子,您的金子也不会消失吧?”
中州王没喝酒,只是继续撸串:“金子不会,但五千万两金子也不是随时都能凑起来的。”
黄安顿时急了,他听得出韩大师和中州王话里的意思,可还没等他发话,韩大师却先一步笑道:“那我俩还得多多努力才行啊,五千万两金子不是小数,我和黄老弟可不想将这笔钱拱手送人。那么时间不早了,我和黄老弟就先走一步,失陪之罪,还望殿下谅解。”
说着韩大师站起身来。
黄安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起身,也笑了笑:“是啊,赶紧回去办事吧,五千万黄金呢,谁要跟我抢,我一定打爆他的头!”
韩大师看了看黄安没吭气。
中州王依然在吃烤串,闻言随口说道:“不妨事,我说过,二位来此就如来自己家一般,随意即可。”说完一挥手:“麋,何芷,你俩送送我这两位兄弟。”
两位侍女这会又都进来了,俩人同时伸手,整齐划一,麋微笑着说了一声:“两位大人请。”
何芷只做动作不说话。
韩大师和黄安走出王府的书房,走了几步,黄安突然问韩大师:“现在是什么时候?”
韩大师抬头瞧瞧月亮:“亥时吧。”
黄安点点头,不再说话。
韩大师似乎对中州王府很熟悉的样子,虽然中州王说是让麋何芷两位侍女带路,可实际上这俩姑娘一直走在黄安和韩大师的身后,真正带路的是韩大师。
四个人在连廊里左右拐了很久,来到了一座花园里,韩大师轻车熟路地穿过花园,绕过一座假山之后,眼前出现了一片连绵的竹林,茂密葱茏,环绕为墙,竹叶挂水,青翠欲滴。
黄安看得出,这面竹子墙后还有真正的墙壁。
而这道竹子墙在中间的位置断了一个小口,露出一扇红色的小门来,说是小门,那也是和正面相比要小,若是比之寻常人家,还是大出不少。
“后门。”韩大师低声说,“来到时候走前门,出去的时候就别那么大张旗鼓了。”
黄安心思现在不在这里,只是嗯了一声。
韩大师扭头,看着黄安,仔仔细细地看着,突然拍了他一下,说:“黄先生,您扭头看看,那假山上的是什么?”
闻此言,不但黄安,连何芷和麋也都扭头,只见身后的假山上有个很大的洞,洞中水汽氤氲,最里边放着一尊造型古怪的神像,天黑,何芷和麋是看不清楚,可黄安却看了个一清二楚,那尊神像不大,只有三尺来高,但极尽狰狞,神像通体为红铜所铸,千手百足,共有五个身体,彼此连在一处,那一根长脖子上挂着七个吓死人又吓死鬼的脑袋,七个脑袋共同衔着一个巨大的转轮,那转轮中有男女老幼,有飞禽走兽,有红尘众生,可奇怪的是这些众生都蒙着自己的眼睛,缝着自己的耳朵,漫无目的地东奔西走。
有俗语说,大悲大喜大气的人都不容易吓着,看黄安虽然现在心烦意乱一肚子气,却还是被吓了一跳,感觉还不如眼神差点看不见呢,顺带着在心里把韩大师祖宗十代从头到尾问候了一遍。
韩大师拍拍黄安:“看见了?”
黄安点点头,转过脸来不想再看。
韩大师却想继续这个话题:“那是我曾经提到的,原教的宇外诸神之一,名曰衔轮者,又名无始无终无明无毁痴愚神,是盲神的一个化身,昔日降临在此世的九位宇外之神中的一位。”
黄安随口问道:“这货干什么吃的?”
韩大师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光明:“原来,原来如此啊。”
黄安没理会韩大师,后者却继续说:“宇外诸神没有办不到的事情,也没有所谓的权能之说,因为他们的力量在权能之上...但每位宇外之神都有自己喜欢干的事情,这或许是一种倾向。”
黄安总算对此有了点兴趣,他看向韩大师,后者认认真真地说:“而衔轮者的喜好,或者说是倾向,是操纵因果和岁月,接受血与恐惧的祭祀,祸乱现世的法理,扭曲已经存在的因果,但衔轮者扭曲的因果也是整体因果中的一部分,而他以此为荣。”
黄安有点蒙:“扭曲因果吗?”
韩大师点头:“黄安先生,正是如此啊。”
韩大师扭过头来,看着黄安,轻声说:“黄安先生,这样的一句话:一切都已经注定,一切都不可改变,这就是因果,但因果不是终点,因果只是开始和结局,结局之后还有未来,只要此心不死,就有无限的可能。”
黄安看着韩大师,他不理解对方为何要给他说这个,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回了一句:“受教。”
韩大师转脸:“走吧,麋,你送我出去。我喝多了走不得夜路。”
“好的爷。”麋笑道,“那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