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替你委屈啊。”顾远然微微一笑，“我也很烦恼怎么我就成了你唯一的种了，可你那位妻子的肚子就是不争气，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谁都没有办法！顾董，如果真有天道轮回，说不定这只不过是在您一帆风顺的人生上一点小小的处、罚、呢。”

他着重咬紧了后面几个字，顾意涟脸色都开始发了青，却不知为何始终没有发作出来。

“总之，”顾意涟硬生生地把口气咽了下去，“她生日那天，你必须得给我出现！”

“如果我不出现呢？”顾远然淡淡地笑，“顾董难道要动用权利打压我，像上次一样？”

顾意涟紧紧地看着他。

“随你吧，”顾远然两手一摊，“你想怎么折腾我都成，谁让我那么早就没了妈呢？”

“你！”顾意涟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顾远然，你翅膀再怎么硬，你这辈子都得是我儿子！”

顾意涟不再看他，直直地向门口走去。

门嘭地一声，被重重地甩上。

室内一片寂静。

顾远然依旧坐在那里，唇边的笑意逐渐消失殆尽。

他微微低着头，眼神空空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夜未暝，直至天明。

……

日光和熙，晴朗无云。

本该是令人心情大好的天气，裴泠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她苦着脸赖在座椅上，抱着裴瑟的胳膊撒着娇：“为什么一定要体检啊，不去不行么？”

“要是你能保证自己一年少生几次病，那也不是非去不可。可你自己数数，你一年要病倒多少次。”裴瑟面不改色，“身体差成这样，也不知道平常的营养品吃到哪里去了。”

“心疼我还带我来医院？”

“怕来医院的话平时就应该好好保养身体啊。”

“它该生病还是得生的呀，这能怪我么？”裴泠撇着嘴。

“不怪你，怪我成了么？所以什么都别说了，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下车吧。”

最终裴泠还是被裴瑟拖着走进了医院的大门。

走廊的灯光依旧惨白的吓人，医生护士统一穿着白色的制服四处游荡。

无论哪里的医院，都是一如既往地可怕啊。

其实裴泠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医院那么排斥。

如果不是裴瑟坚持，哪怕她病的再重，她都不会踏进这里一步。

“阿瑟……”

裴瑟才不管她的哀求，一路拖着她，来到一个正在和实习医生说话的女人面前。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了。”女人抬头正好看着他过来，“阿瑟，你来了？”

“嗯，打扰到你了么？”裴瑟说。

裴泠从裴瑟身后伸出脑袋去看。

女人白色大褂的胸前挂着一个名牌，上面写着：乔笙。

“刚好到一段落。”乔笙把笔收了起来，“要做身体检查的，是你身后这位么？”

裴瑟把她从身后拉了出来，“嗯，是要先检查胸腔还是血糖？你告诉我在哪，我直接带她过去就好了。”

“你不用去，小高带她去就行了。”小高就是一旁的实习医生，“你难得抽出空来，不留下来和我叙叙旧么？”

裴瑟刚想开口说话，就被裴泠给打断了。

“等一下。”裴泠紧紧地搂着裴瑟的胳膊，“你们，以前就认识？”

“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乔笙一脸兴味地看着她，“怎么，他没和你提起过我？”

“确实没有，不过是因为他从来不跟我提无关紧要的人吧。”裴泠微笑，“既然都没有提起的必要，那我看这旧，就更没必要叙了吧？”

裴瑟忍住笑，说道，“我还是陪着她一起吧，我不看着她，她一转眼又会偷偷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么大的人了，体个检也要人跟着啊。”乔笙挑眉，“不过我也可以理解，像我遇到的一些小孩子，他们都这样。”

裴泠的笑僵了僵，“你是在说我是小孩子么？”

“不是吗？难得不是因为怕疼，所以才想要逃跑？”

“谁怕疼了？”裴泠冷着脸把手从裴瑟的手臂上放了下来，“我从来没怕疼过。”

“阿泠……”

“你在这和乔医生叙旧吧，我去去就回来。”裴泠故作潇洒地甩了甩长发，眼珠子在两个人身上转了转，突然宣告主权似的在裴瑟的唇上印上一吻。

乔笙愣了愣，裴瑟眼底的笑意变得更深。

“你就在这等我回来，哪都不许去。”裴泠又瞥了乔笙一眼，头也不回地向走廊另一头走去。

小高赶紧跟在她身后，“裴小姐，你方向走反了，是这一边。”

裴泠的背影僵了僵，然后她又转了回来，若无其事的走过他们的身边。

望着她的背影，乔笙忍不住笑，抬头去看裴瑟。

然后她笑不出来了。

那个人的眼底，满满溢着的，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