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鸥百无聊赖地翻着茶几上的报纸,裴泠双手交叉垂在膝上,时不时担忧地朝楼上望上一望,陆久源手插进裤袋里,斜倚在沙发上,目光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还不下来啊。”裴泠忍不住开口道,“这么长时间,该说的都能说清楚了,姑姑不会真的动手打他了吧?”
裴鸥把报纸用力一盖:“瞎操心,我们家从小到大都没挨过打的人,就是大哥了,姑姑才不舍得动手打他呢。”
“可他们谈的时间也未免太久了吧。”裴泠忧心忡忡,她眼睛一咪,“Leo,要不,你上去看看?”
“别别别。”裴鸥慌忙摆手,“你这丫头真是坏透了,怎么,想让我上去给大哥当替罪羊啊?我才没那么蠢呢。”
“什么替罪羊?要是认真说起来,我们几个应该是一起挨骂的啊。”
“你这么担心,那你怎么不上去看看?”
“姑姑要是骂我的话阿瑟会心疼的,我才不舍得他心疼。”裴泠理直气壮,“所以我才叫你去看看啊。”
“嘿你……”
“阿泠。”陆久源突然开口,“你明天,预约了医院的身体检查是么?”
裴泠愣了愣,苦着一张小脸道:“是啊,阿瑟还说他要亲自陪着我去,我还在想怎么办呢。”
“还不是因为你上次从医院偷跑出来被大哥逮了个正着,不然他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要坚持陪着你去?”裴鸥说,“大哥啊,恨不得你每根血管里的血都在他眼皮子的监管下流动,他也是关心你才会这样的。不过就是个检查而已,怎么每年都跟要你命似的?”
“我当然知道他是因为关心我。”裴泠闷闷地道,“可是每次看见那些针头和仪器,我是真的很害怕啊。”
裴鸥愣了愣。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莫名噤了声。
“不过,”裴泠的脸微微一红,毫无察觉,“有阿瑟陪在身边的话,我确实没那么害怕了。”
“所以他才坚持要陪你去嘛。”陆久源在她身边坐下,“是哪家医院?”
裴泠看了他一眼,“第三人民医院。”
陆久源点点头,目光变得深不可测。
“第三人民医院……”裴鸥喃喃道,突然灵光一闪,“喂久源,那个医院不是……”
“裴鸥。”
低沉的嗓音传来,裴鸥转过头去看,裴瑟站在高高的阶梯之上,正看着他,面无表情。
“阿瑟。”
裴泠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惊喜地向他奔去。
然后她看见裴沛跟在他的身后,怔怔地看着自己。
目光中隐隐地,透着一股悲凉。
裴泠的动作顿了顿。
“姑姑……”她迟疑着开口,“你为什么这么看我啊。”
裴沛别开头去,裴泠看着她的眼底,似有泪光一闪而过。
“没事。”她欲言又止,心里没来由地有些难过。
裴瑟一把搂过她,“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陆久源点点头,“我去发动车。”
他朝裴沛微微鞠了一躬,率先走了出去。
“那姑姑,我们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裴鸥说。
“嗯。”裴沛轻声应着。
裴泠忍不住回头,透过裴瑟的臂弯看她。
那个女人站在高高的楼梯上,背着光,看上去孤傲又倔强。
好似已孤身站在那里,不知过了多少个四季。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
顾远然没有开灯,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和本能走到厨房里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一道威严的男声从客厅里传来,顾远然的动作顿了顿。
“呵,看来我又要换锁了。”他冷笑着放下了水杯,走到客厅按了下开关。
整个屋子骤然明亮了起来。
顾意涟坐在沙发的正中央,不怒自威。
“是上次送我回来的时候顺便配的钥匙吧?我说过,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不要来找我。”顾远然在一旁坐下,神色冷淡得很。
“你宋阿姨的生日快到了。”顾意涟忍住怒气,耐心的说道,“到时候你回家一趟,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就为了这种小事,你等我到了现在?”顾远然一脸的讽刺,“你不用去处理你的事务,不用去和各色人物交际了么?我们受千人崇万人敬的董事长大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闲了?”
“顾远然,你一定要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么?”
“你是第一天知道我对你只有这种态度的么?还有,谁和她是一家人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妈可不姓宋!”
顾意涟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胸膛起伏地厉害,双目瞪得欲裂,吓人的紧。
顾远然不惊不惧,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带着讥讽的笑。
“顾董,我知道你委屈。”他淡淡地道,“谁让你就只有我这一个儿子呢?要是再多几个,想来你就不必如此低声下气地只为了让我回去吃 顿团圆饭了吧?”
“顾远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