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队经过了白晏身边,将其留在队后。
白晏一直等到那抹金色洒在自己身上,才驱马跟上队伍。
当晚,马队在一处山崖下休息。
崖壁呈半月形,顶上凸出的崖石成了天然的遮雨棚,人在山崖下生火休息完全不用担心会遭雨淋,山崖后面是一条湍急的河流,河水自西向东,每年汛期都会带走不少生灵。古早以前,跑山路的人称之“冥河”,后来请了技艺精湛的土木师搭建了一座吊桥横跨河流,这才安全许多。如今这里是白宇他们经常歇脚的地方,为此,他们特意在这里的崖壁上凿了一个隐秘的石洞,储藏了一些物什。主要藏的还是干柴——这是白宇指示的——因为在山里,火比什么都重要。
此刻,马队里的人围着烧的正旺的火堆,火上的锅里煮着储藏的干肉,掰些干饼子扔进去一同煮,就是一顿像样的晚饭。
白晏依旧跟白宇坐在一起,商量剩余的路程。
他说:“还要再走两天。”
白宇:“算得这么准么?”
“走了多少次了,怎么算不准。”
白宇沉吟了一会,说道:“今后再走,可就你一个人了。”
“你尽管放心,我一个人能走好这条道。”
白宇笑了笑:“我带出来的人当然放心。”
“回去之后,有什么——”白晏还没说完就被白宇一个手势给打断。
“怎么了?”他问。
白宇没回答他,只是微微侧过头,像是在用耳朵仔细捕捉着什么。白晏也跟着一起听。
嘶——嘶——这种声音白晏太熟悉了,蛇!不仅仅是他们两个,其余的人也听见了这不寻常的声音,不少人猛地记起自己同伴的遭遇,纷纷起身。
“当家的——”
“让兄弟们每人拿根火把,背靠背围好,注意地面!”
“那马呢?”
“先管人。”
“是!”
所有人手持火把,紧盯地面是否有什么异动。
“来了!”
“这也有!”
“我们这也是!”
四面八方,嘶嘶声不绝;黑色的、红色的、墨绿的、大大小小的蛇涌了过来,一条压着一条,层层叠叠;猩红的蛇信吐露,浓烈的腥臭味钻入鼻腔,熏得一众人快要吐了。
白宇:“雄黄还有多少?全部撒了!”
有两人闻声,立刻奔至马匹处掏出装了雄黄的油纸包,分散给各人,众人以雄黄在地上圈出了一块地界。
蛇惧雄黄味,这一圈确实抵挡了蛇群。它们围绕在圈外,不敢有一丝越界行为。
白宇心里仍旧有些担忧。
蛇的数量远超乎人的想象。蛇群,或者说蛇海更贴切一点。雄黄的用量都是凭经验决定带多少,这点雄黄能抵挡多久白宇心里根本没底。白晏瞧见自个大哥脸上担忧的神色,也猜出了几分隐情。
果然,一些蛇试着越过雄黄圈,但那股味犹如毒药,更多的还是唯恐避之不及。越过界的蛇全被砍杀,抛了出去。
开始只是一两条,接着就是三四条,然后蛇群便开始躁动起来。这种不寻常的躁动并非蛇群意欲群攻,而是受了刺激。
刺激的来源是哨声,听着像蛇嘶。哨声有规律的响着,蛇群的躁动与哨声遥相呼应。明显得,吹哨人在用哨声驱使蛇发起进攻。
随着哨声陡然尖厉,蛇群顿时纠结在一处。几条蛇趴覆在雄黄粉上,后面的蛇群以此为桥,发动了进攻。
蛇伺机而动时,看着行动缓慢,但真正狠起来,其速度难以肉眼捕捉。当下就有两人惨叫一声,捂着喉咙倒在地上,痛苦不已。那两人紧紧抓着喉间的某样活物,指缝里夹着一条黑色的尾巴,挣扎不久便已气绝。
不过眨眼间的事,看得人心惊肉跳;蛇的毒真正显露了出来,然而这还仅仅是个开始。
先前蛇群越界,撒在地上的雄黄粉被磨去不少,味道淡去,不再有祛蛇的作用。围好的圈被开了个缺口,蛇群发疯似的从缺口涌入,前排直面蛇群的人不得不开始砍杀。奈何蛇海汹涌,未能坚持多久就被蛇群吞没,数百条毒蛇齐咬在人身上,毒液注入人体,顷刻间要了人性命。只那一条蛇的蛇毒杀人已经轻而易举,数百条蛇的蛇毒更是让人死的一丝痛苦也没有。
五十人的马队现在只剩了十人不到,白晏被白宇护在身后,暂时还威胁不到他。
白宇悄悄塞给了白晏一个物件,那是一块血红的玉石。顶部打了一个圆孔,拴了绳结。白晏知道这是大哥经常随身带着的,此时不知为何要交给他。
“我要你发誓:你会好好保管这块石头!”
白晏有些发愣,但还是重复一遍。
白宇:“晏,好好活着。”
“大哥——”
“你听着!”白宇道,“今日之事我已预料到,只是没想过他们真的会下手……”
大哥预料到了?
“云翳,一定是他!”说完,白宇拉着白晏就往蛇群那走去。他在前为白晏开路,蛇群群起攻之也丝毫不在意,几步的路走的甚是艰险。
在悬崖边,白宇身上爬满了蛇,他已经剧毒淬心,只剩最后一丝力气。白晏想扶他起来,却被蛇偷袭,手腕遭到狠咬。
他忽地被白宇猛推了一掌,顺势坠入崖底急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