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大型商船,满载的水泥、煤炭、白沙等,不过他们踱到左侧,有些逆流,绕村到东南,那村叫白马村。村口果真白马跳脚跃起,村前小船涤荡,数条水泥路延伸到村中的大小巷口,倒像一个半岛,因为一侧与陆地接壤。她的侧头便是大型码头,纵横几里路的水泥平台,重型机械耸立。与远处的吊脚楼极为不衬。但是谁也不敢扭曲她的作用,这与历史、社会并不相悖。
当然,三十九年前的鲁镇大抵的惬意与平静尽管还令今人想起,但再往前些的不堪回首,再往后者的不同凡响,多少的惊奇只能掩饰在一侧的大水里,墨黑、浓绿、淡蓝、惨白色,融合了才能辨别出天与水,人与物。
滩头向左六十度,有二层吊脚楼,并非全木制结构,而是砖瓦勾嵌,面前水汪处是斑驳的红砖面,浸入水中是水泥抗柱。若登攀或落下,须架起长梯,否则从水汪处不得落脚。
楼上有石栏杆,窗台不堪。里面坐的就是张妈,她正在缝补衣服,光线很好,不用开灯。她时不时抬头望着近处与远处的河道。近处滩头那一排小舟上曾经站着她的男人,她时常载着几个游客在这天底下河面上游荡,他会帮助他们套上橙黄色的安全服。安全服还在,有些破损,被她缝补归整放在壁橱内。
光影掠在墙上成穗绳,有个镜框,里面放置了诸多照片。一对年轻夫妇:年轻男子脸庞瘦削,鼻峰如山,目光如炬,很是俊朗。年轻女子倒很普通,眉梢有些柔情。他们端坐着,前面站着的是他们的儿子。她又凝视另一张照片上的中年人:他的眼袋有些肿胀,像包含着两块铁珠子在向外侧争斗。他总是这样笑。他守着船头,迎接一个过渡客,双手挥着橹板,肩膀粗壮,脚下稳实,把船横过小溪直奔运河。又一张,是爷俩:一前一后,船头船尾,爷望古城,儿望南下运河。
此时,光线四下,整个世界霍亮起来。马达声此起彼伏,码头、运河、街上、小河流,还有船上都忙得不可开交。
“张桥回来了?”这一声如街旁那棵桑树抽丝的蚕声,因为远些,她听起来却很敏感。哆嗦一下,手被扎了。她镇定了一下,转头望着墙上。泛黄的照片呈现了白色,同时上面的人物清晰了起来。她还是走到窗口望向大水,尽管刚才的鞭炮声足够响亮,已经引不起她的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