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阴阳怪气哼了一声:“他娘是个下贱胚子,能生出什么好货来。”
永安候叶横波年轻时不知夺走了多少少女芳心,就连当朝长公主也难逃那双深邃的眼眸,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放着金枝玉叶不要,偏偏娶了个江湖女子。
曹致远没听出长公主语气里的怨妒,他哭丧着脸道:“今日若不是皇叔在,恐怕您就见不着孩儿了。”
韩砚是曾祖皇帝第九子,先帝的亲兄弟,与长公主也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弟,依照辈分,确实要称一声表皇叔。
“摄政王当时没有问责?”长公主觉得奇怪。
“他跑的快没被逮住,不过我已经告诉表皇叔,就是叶荣干的。”
长公主又瞪了他一眼:“蠢东西,你告诉摄政王这个,他心里会怎么想你?背后告状的阴险之徒……”
曹致远脊背一凉,怪不得皇叔对自己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母亲,那怎么办?皇叔会不会因这事讨厌我?”
长公主长吁道:“打断骨头连着筋,摄政王位高权重,也不至于跟你一个晚辈计较这些,让他知道也好,省的再旁敲侧击的告诉他了。这事儿你别声张,谁问都说是你自己的错,知道吗?”
曹致远不满:“凭什么?”
“就凭他是永安候,而你却只是世子。”
永安候死的太早,叶荣年纪轻轻就继承了爵位,在一众世家子弟当中,属叶荣的位分最高,别人再怎么有理,都是以下犯上的重罪。
突然被长公主这么一解释,陡然茅塞顿开:“怪不得今天打我跟孙子似的。”
长公主不慌不忙道:“放心,娘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
入夜,酒足饭饱的小侯爷打道回府,他没敢从正门走,而是借着夜色从墙头翻回去。
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呵呵,冦叔,这么晚还没睡啊?”叶荣刚落地,就被人堵在墙根处,被逮了个现行,以干笑化解尴尬的气氛。
虽说永安候府他最大,但掌管府里生杀大权的竟是一个管家。
管家年龄四十岁左右,面庞森冷,眼底无光,丝毫没有一个管家该有的慈祥。
叶荣挫败的耷拉下眼皮。
说出来大约没有人会相信,站在面前的人正是十六年前,在石象山被他亲爹打败的武林第一高手冦善。
叶荣当街暴揍曹家世子爷的事早就弄得满城皆知,冦善专门站在这堵墙后面等人自投罗网。
“去祖庙跪着。”
“哦。”
到了祖庙,不需对方多言一句,叶荣主动拿出蒲团,噗通跪下,动作娴熟,一看就是老油条。
“冦叔。”
离去的脚步微微顿了顿,仿佛等他的下一句。
“他们说你被我爹打败之后,出家去了,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啊?”
“再多跪两个时辰。”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
次日一早,叶荣从宗祠里出来,遇见府邸的下人打招呼,大家心照不宣,相视一笑,又是美好的一天。
但叶荣做梦也没想到,美好的,仅是这一天而已,灭顶之灾已经在来得路上。
……
依照规矩,先帝驾崩,太子跟一众皇子需守丧三月,先帝走的仓促,膝下唯有一子,且年岁尚小,仅六岁。没有办法,只得从宗亲里头挑选男丁代替。
皇家子嗣单薄,曾祖皇帝膝下三个儿子,分别是先帝、摄政王以及楚怀王。楚怀王命不好,王妃殁了,留下一个女儿而摄政王至今没有成亲,何来子嗣。
兄弟这辈没指望了,只能退而求其次,从姐姐妹妹辈里找。
于是呼,长公主家的曹世子成了不二的人选。
到了眼跟前,长公主忽然进宫跟太后哭诉,世子不能为先帝守孝。
太后追问其缘由,长公主便把前几日在街上斗殴的事说了。
“世子被永安候一剑削去了头,无颜面见先帝,还望太后娘娘另择他人。”
静安太后坐在垂帘后面,精致的妆容仿佛连丧夫之痛也能掩盖住。
她道:“小侯爷确实鲁莽了一些,但毕竟是叶家唯一的血脉,你我多担待一些吧。”
长公主叩:“太后仁慈,是我家世子命薄,无缘为先帝爷尽孝。”
静安太后勾起唇角,长公主频频把先帝抬出来说事,就是想借了自己的手惩治一下叶荣。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空了。
当年,静安太后还是一个小小妃嫔,因性情怯弱,备受刁难。长公主路过湖畔旁,目睹其他嫔妃推她入水,竟权当看不见。
在后宫死个嫔妃就像死一只苍蝇那样简单,早就见怪不怪。只是长公主做梦也想不到,当年落水的妃子竟变成了今日的太后。
当真风水轮流转。
静安太后也不指望长公主能把自己认出来,她笑了笑道:“有这份心就足够了,先帝爷宽容,不会计较那么多。”
三番两次撺掇失败,长公主灰溜溜的打道回府。
长公主刚一离开,屏风后面便走出来一个人:“妇人的舌头真是厉害,三言两句就能置人于死地。”
在韩砚出现的那一刻,静安太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睛里全都是韩砚的影子。
“你准备怎么处置?”既然长公主已经开口,也不能再继续装聋作哑,她丈夫英武候手里还握着西京两成的兵权,皇帝年幼,根基不稳,需要有兵权的人维护。
韩砚道:“赐给叶荣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
打了世子,不罚也就罢了,还赐官职,放眼朝野还没遇见这样的先例。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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