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嫔是在被莺语用茶水糕点拖了两刻钟才发现祁琬自行去了未央宫的。
碍着身份,她没有在永安殿发火,但是回了思韵堂,就忍不住了。
“本宫日日去永安殿陪她看树看天,好东西也都送了过去,平阳公主却是半点好脸色都没,还把本宫一个人落下……本宫哪里惹着她了?换别人,都不愿意理她呢!”
安嫔的婢女忙劝道:“娘娘息怒。平阳公主她,就是那个性子。”
安嫔哼了一声,手中团扇扇得重了些:“那怎么她就那么喜欢往皇后的宫里跑?”
婢女见安嫔提到了皇后,便低着头没再回话。
“本来本宫也不愿意和她亲近,还不是爹发了话,本宫才去找她的。”安嫔缓了口气,自顾自道:“本宫也不是要做些什么。与咱们安家结这门亲,对平阳公主来说,又不是什么坏事。她自己不懂事,皇上又忙于政务,没定下主意也就算了。”
“本宫就是不明白,皇后何必处处阻拦?我安家又没碍着她赵家什么事。”
婢女见安嫔话中的怨气有些重了,便开口道:“皇后娘娘一向贤德,许是为平阳公主考虑得慎重了些,才没表态。”
安嫔闻言,细眉一挑,将手中的团扇拍在了桌案上:“她是贤德,为了一件狐裘将我禁足,那么一个病秧子却照顾得好好的。在这宫中处处,人人都称她贤德。”
说着说着,安嫔轻轻眯了眯眼,似是想起了什么。
“咱们贤德的皇后,在这宫中,也当真是众心所向呢。”
……
祁政来未央宫时,月高星亮,而祁昭已经睡下了。赵晴若沐浴过后,披散着长发在案前看书。
“今日昭儿倒是安静了。”
祁政免了赵晴若的礼,坐在她身边道。
赵晴若放下书。“是。今日琬儿陪着玩了一下午,玩得累了,这才不折腾人了。”
祁政想起祁昭,嘴角轻轻弯了弯,但是转而又想起了祁琬。
“朝云,前几日安嫔和朕提过琬儿的婚事。”
赵晴若垂眼道:“妾身知晓。安嫔也和妾身提过。”
“但是皇上,妾身想,琬儿这个样子不适合嫁人。”
祁政想了想,道:“左右安家那个人,朕也并不满意,这件事便算了。不过琬儿的婚事,也是时候该定下了。”
赵晴若闻言,没有作声,仍旧垂着眸。
祁政看出了她的态度,问道:“朝云,不想让琬儿嫁人?”
赵晴若斟酌一番,还是将心底真正的意思说了出来:“女儿家嫁人最好的不过是找到一个可以依托终身的归宿。但是琬儿如今这个样子,妾身并不觉得将她嫁出去会比在宫中好。皇家便是她最好的归宿,又何必非要嫁人?”
祁政听罢,沉默了一会儿,展眉道:“也罢。你说的也有道理。”
他看着松了口气的赵晴若,眼神微暗。
“想不到朝云和琬儿如此亲近。”
赵晴若抬眸,毫不躲闪地看着祁政的眼睛。
“妾身初入宫时,便是琬儿总与妾身在一处。后来太后娘娘又有了吩咐,妾身身为她的嫂嫂,定是要时时看护周全。”
“琬儿的生母,先帝的沈嫔,似是急病去的。”祁政收回眼神,回忆了一下。对于沈嫔他也没有太多的印象,只记得她生了琬儿,晋了嫔位,但是并不算得宠。毕竟当时,有怡贵妃在。
赵晴若道:“是。当时变故陡生,而琬儿年幼,甚是无辜。”她的声音里有一丝听不真切的喑哑。
祁政没有对这个妹妹太过上心,所以如今和赵晴若说定了,他也不再管祁琬的婚事了。他目光一转,看见了案上放着的祁昭的木鼓,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柔光。
“朝云如今替琬儿操心这些,怕是将来到了我们的女儿成亲,你该更操心了。”
如今才刚刚有了祁昭,他们哪来的女儿。祁政这是说,要再和赵晴若生一个女儿吧。
赵晴若咬了咬唇没有回话,烛火为她的双颊添了几分羞色。
她突然想起自生产过后宫中产婆建议她日日涂抹的玉肌膏。当时那产婆说了一堆羞人的话。
这膏今日也用了呢。
“恐怕到时候,皇上才是操心的那个呢。”赵晴若道,双颊羞色更甚。
祁政轻笑一声牵起她的手,走向了床榻。
“该歇下了。”
珠帘纱帐落下,烛火将羞色留给了自己这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