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芳轩的庭院中,沿着朱墙种着一排樱花。当春风亲临时,片片落英翩然飘在风中,仿若仙境桃园。
只是时将过夏,错过了那落芳满天的盛景。
“娘娘。”叶美人的婢女再一次看见了自家娘娘对着那一片花期已过的山樱叹气,默默将太医院刚刚送来的补药放下,出声唤道:“娘娘,您该喝药了。”
叶美人没有回头,仍旧看着那宫墙边,眼里的哀愁,似是在怜那盛放不过百日、轻易消散的樱花。
“红棉,你说,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回乡了?”
婢女叹了口气,看了看周围,低声回道:“娘娘,汪公子在您入宫前三月,便动身离开京城了。”
叶美人忽地一笑,眼底悲色更重了几分:“是啊。我怎么这么傻,我以为,这不是他们为了让我入宫而诳我的话。”
“但是自己去了那小楼一看,才知是真的人去楼空。”
叶美人回头,看了看那药,走过去拿了起来。
“这药,是治不了我的。我就该如他们所愿,永远待在这里,直到化为腐骨。”
语罢,她作势就要将那药倒在地上。婢女见了赶忙上来拦下,口中道:“娘娘这可使不得。您一直心情郁郁,身子在家就一直不见好,如今入宫了,您可不能再一直病着了。”
“本来您入宫就晚,上一次淑妃娘娘还发话让您养好身子再侍寝,如今您又拖着,这样下去怕是皇上会再也想不起您来了。”
叶美人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他想不起我最好。”
“可是娘娘,您这样,旁人也不会记着我们了。”将入秋了,尚宫局做给各宫的秋裳,是最晚才送到她们这里的。而明明康昭仪也住在这落芳轩,而且论位分,田才人还在叶氏之下。
婢女看了看那倒进了的药,又叹了口气。“好在皇后娘娘特意吩咐过膳食,这方面,也没有人敢短了娘娘您的。”
叶美人听了婢女的话之后,垂头捏紧了绣帕,复而回眸看了一眼不见花色的樱树。
“我原以为,她该是那个最不想我好起来的人。”
“皇后娘娘,当真贤德。”
……
“昭儿,昭儿,看这里。”
未央宫后院的桂树早开了几株,将淡淡甜香送与了暖阳之下的微风。赵晴若抱着祁昭坐在廊下,拿着木锦新做的木鼓逗着他。
竹容在一旁边坐着针线边含笑看着,于慎则帮着竹容整理着线团。
“皇后娘娘,平阳公主来了。”不一会儿,木锦领着一人走了过来。
祁琬跟在木锦身后,微微耷拉着眉眼似是心情有些不好。
“姐姐。”她有些笨拙地行了一个屈膝礼,然后上前,坐到了赵晴若身边。
赵晴若将祁昭抱好,开口道:“琬儿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午睡吗?怎么过来了?”
木锦接上一句:“平阳公主是自己过来的。”
祁琬低头揪着自己的袖子,道:“我……她太吵了,琬儿睡不了,自己来找姐姐,找昭儿,陪昭儿。”
祁琬话说得断断续续的,赵晴若没有听明白,但是却腾出了一只手轻拍着安抚了一下祁琬,然后转头看向木锦。
后者回道:“安嫔娘娘似是方才去了永安殿。”
赵晴若闻言,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安嫔这段时间倒是往永安殿走得勤。
“安嫔还在,琬儿便自己跑了出来?”赵晴若问向祁琬、
祁琬低低地道:“莺语她们在……”
安嫔性子有些骄躁,难为祁琬的宫女了。
木锦问道:“皇后娘娘,可要派人去永安殿说一声?”
“不用了。”赵晴若看着伸手逗着祁昭的祁琬,道:“安嫔若是没见到人,自然会离开的。”
竹容自方才祁琬进来便停了手中的针线,此时出声道:“娘娘,我看这安嫔,是打上平阳公主的主意了。”
赵晴若心中也知晓。自从上一次安嫔托着宜太妃来赵晴若跟前说了几句祁琬的婚事,安嫔应是也看出了赵晴若的态度,便没再问过她,转而去和祁琬亲近,还在对祁政说了几回。
祁昭似是很喜欢自己的二姑姑,祁琬傻笑着逗他,他也跟着傻笑。赵晴若看着玩在一起的两个孩子,也轻轻地笑了。
安家打的什么主意她知道,安嫔想给祁琬说亲的那个人,赵晴若派人去查了一下。那人虽然有功名在身,但是中举之后一直没有在仕途上有所晋升,而且才德也并不出众。赵晴若对他不是十分满意。
眼前的女子正值花季,清亮的眼眸因为不谙世事而没参杂半分污浊,唇畔的笑容天真可爱,仿若误入人间的精灵。
赵晴若想要护着这样的祁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