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明躲闪开咄咄逼人的目光。

“你是不是借钱？”王维芳知道，李新明家的情况，他那该死的自尊心总是在自己面前不低头。

“你等着。不要动。”王维芳说完，跑进屋。

等她从屋内跑出来，手上拿了五百元递给李新明。

“你哪儿这么多钱？”

“这是爸和哥平日给我的生活费攒下的钱。你先拿去用。”

“这么多？先借两百。如果需要再借。”这回倒是让李新明惊喜中带着惭愧。竟不敢伸手。

“这么扭捏干嘛。全拿去。三哥提为副连长了，他有钱。我可以找他要。”

王维芳直接把钱塞进了李新明的衣服兜里。

李新明满含泪花的双目久久停留在王维芳脸上，许久才感激地硬咽道：“谢谢。以后还你。”

“谁要你还。”

同乡，同学，校友，二十来年，这应该是李新明第一次这样注视自己，王维芳那双漂亮的大眼无媚的一笑，娇羞地低下头去，一张白晰的脸滚烫，立刻上了大红胭脂。

当她听到大黑汪汪的狂叫声才反应过来。李新明已经离开。

王维芳跺跺脚，自个嘟噜抱怨，“走，也不吱声。真是呆子。”

她那知李新明拿着这钱急着往医院赶，这可是父亲的救命钱。

李新明绕过铺满绿色荷叶屏障的堰塘，看了一眼竹林丛中自家的房顶，此时已经炊烟袅袅，想来是回娘家照顾母亲的姐姐在准备午饭。这才放心地快速翻过山坡，穿出柏树林。

小县城高低不平的房顶灰瓦鳞片中，高耸出两坐玻璃幕墙大楼泛出金色光芒，似乎沉睡的巨龙已经在开始苏醒，吐出的第一口大气。曾经就读的七中教学楼顶上的红旗，在烈日下依然高高飘扬。学校操场下的田坎路，虽然还是土泥路但已经扩宽，与校门前的路差不离。

这时土泥路上出现一辆白色板板车。李新明仔细一瞧，前面拉车的竟然是大哥，后面推车的两人是二哥四哥。他猝然意识到情况不妙，猛兽般冲下山去。

李新明打开双臂拦在大哥面前，快喷出火的双眸凶煞地盯着大哥。不客气地问道:“你们干什么？不在医院照顾爸？”

“六娃子......”大哥一汪眼泪冒了出来。自管抽泣却答不上来。

“兄弟，爸......他走了......呜呜......”四哥回答完，放声大哭。

二哥也跟着大声哭起来。

“不可能，我走时爸还好好的。”李新明一把推开大哥。用力过猛，矮小的大哥向后倒退两步，好不容易才立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