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借钱(1 / 2)雨打芭蕉不似泪首页

李新明回家问候母亲后。绕过两道田坎来到三叔家借钱。

李新明知道,借钱这事,不好开口。虽然现在土地包产到户,只要肯干,种的农产品可以大大方方拿到市场自由交易,也没人追赶,也没人割尾巴,家里强劳动力也可以出远门城市建设工地上挣钱。但大家都穷怕了,这钱还是捂在自己手上踏实,就怕鸡飞蛋打一去无回。

何况李新明这样的家庭。自然就算厚着脸皮,说尽好话,叫着求着堂叔大伯七婶八姨,表面热脸相迎,嘴里却是万般借口冷言打发。可李新明万万没想到,他一个大学生借钱却更难。

“六娃子,三叔不是不借你。你看前几年,你大哥家失火,我借你爸一百。去年才还上。今年,因为大哥......”说着,几滴老泪流了下来,“他怎么又得了怪病。癌症?是什么东西?我们都没听说过。你说,大哥那么本份的人,怎么得那毛病。唉。我又借了一百给大哥看病。身上真没钱。”

说着,翻翻衣兜,把内衬给翻了出来。

李新明,想起春节堂哥回家还炫耀在深圳工地上挣了三千。这会怎么就没了。这才环顾下堂屋,看平整的水泥地面,应该是刚翻新过。

“三叔,我明年就毕业,一工作,马上还你。我给你打欠条。”

“你?一个学生......”三叔觑眼侄娃子,转过身从方木桌上拿起一片烟叶子,不紧不慢地裹起来。

心急如焚的李新明坐一旁,却不敢吱声,耐着性子紧盯着三叔。那双与父亲般黝黑翻着老皮的糙手熟练地卷好叶子烟,掐掉两头,放嘴里叼着,划燃火柴,猛吸一口,干咳两声,喉咙中含着一口老痰,吐地上。

三叔与父亲长得有几分相像,只是略微高大强壮些,长长叹口气,对侄娃子的话鬼才相信。在亲戚村里人眼里,李新明是那凤凰飞高枝的人,将来看得上穷亲戚?回无毛沟?恐怕毛都见不着,钱找谁收去?欠条?不过一张废纸。

他摇摇头,喟然地说道:“大哥那病......已经无用了......唉......你爸一走......你那几个哥哥,能把自己一家搞起走,也算让你爸放心了。”

李新明听着这话,心中升起一股厌恶,父亲还好好地躺在病床上。三叔竟然说出这等不讲人性的话来。这钱不借也罢。一句话未说,站起身出了门去。

弄得三叔惊哦地看着侄娃子突然离开的坚挺背影,抱怨着书算是白念了,一点不尊重长辈,但暗舒口气,这钱至少没出去。只是一想到自己大哥难免有些心痛,黯然流下几滴老泪来。

沮丧的李新明从三叔家出来,虽然就近住着几十户人,大多是沾亲带故,但李新明敲了一圈门下来,两手空空。

不知不觉中,来到王维芳家。看着他家二层楼白瓷砖墙面的房子,他真不想迈进去,不知是自尊在作祟,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但不听使的脚已经进入了那个竹子拱门。

依然栓在木头上强壮不少的大黑狗汪汪狂叫不停,只是不是当年那颗木头,早盖了房子。

王维芳兴奋地奔下楼,她有预感,定然是李新明。

果然没错。还没来得及开口。李新明见着王维芳,有些尴尬地一笑,问道:“你爸在家吗?”

“没在。”王维芳没好气地回答。回家第一面问的是父亲,有些失望。

李新明转身正准备离开。

“站住。”王维芳见李新明眼圈发黑,依旧穿着在学校时那晚的白衬衣,又脏又皱,特别是那衣领黑得不可见人。一幅流浪多日未吃饭的落破样,原本一张白净脸上胡子冒了出来,哪是学校那个风华的翩翩才子。除了心痛,气早消了一半。

“找他什么事?”

“他啥时候回家?”

“我问你找他什么事?”王维芳有些恼怒地盯着李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