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潍州城外,绿荫如盖,虫豸声声。官道上车驰马往,行人不绝。路旁还支起几个摊子,旗帜飞舞,卖着些茶水酒饮、桃李瓜果,生意也是不差。
李全瞳孔微缩,环顾着周围新鲜的一切,潍州城展现出的商业气息,让这个没出过远门的乡下小子不由得心生喟叹,感慨道:“金宋的繁华可见一般啊,怪不得贵族们都沉醉在纸醉金迷之中。”
他又向官道外望去,只见官道两旁沃野千里、阡陌纵横。时值四月,此时正是农忙时节,人们本应该在田地里忙着,不过此时大家都向着靠着河边的一处滩地跑去。
围观的人群们似乎在指点着什么东西,李全走过去一看,河流水位下降,就留出了一片滩地,定睛一看,滩地中间,竟然躺着具尸体。
此人背朝苍天,头伏在泥土里,血流了一地,看不清面容,背上插着一把小刀。此人身着麻布短衣,露出两个粗壮的臂膀,下身一条破布长裤,脚上草鞋已脱落一只,隐约的能看出来,此人的小腿肌肉很发达,旁边还放着个扁担,看着就是个普通农夫模样。
李全却面露疑惑,此人腿上肌肉十分发达,手臂也十分粗壮,定然不是农夫,而且一具尸体不至于引来这么多人的围观,定是有其他事情他不知道。
只听到人群中有人叫道:“这个人我认识,那是邻村的张三,我昨天才听说,他去城里卖了菜后就没了踪影,原来被人杀在这里了哩。”
又有人说道:“诶,这最近可真乱啊!听说了吗?盐业司的黄金被人劫了哩,连护送的官兵都杀了几十啊。”
“是啊,这些强人可真狠啊,连官府的黄金都敢抢啊”
旁边有妇人说道:“这可如何是好啊,这张三定是撞破了他们的好事,才被杀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轮到我们头上了啊。”这妇人话一说完,人们都是议论纷纷……
李全听到这里,便觉着也不尽然,这农户模样的男子是被人拿小刀从背后杀死,定是熟识之人动的手;而且滩地shi润,踩下去就是一脚泥,寻常人也定然不会下去的,所以十分安静。那农夫和凶手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才会到河滩上去商量。
再看滩地上没有脚印,此时又正是上午,汶河连着海水,每天凌晨和下午是会潮涨潮落的,那么脚印肯定被凌晨的潮水给冲刷掉了。
再联系到人们说的黄金劫案,李全有了些许眉目。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时,有人领着巡尉司的人从官道上快步奔来。
围观的人群看见了,顿时散去不少,唯恐和自己扯上了关系。剩下的人群也散开条道,让巡尉司的人进来。
那领头的是个青衫男子,年纪二十左右,身形略显消瘦,面容虽然称不上有多俊秀,但气质不凡,而且这年纪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大官,但又能统领州县尉司,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正向着围观群众询问着情况,待问清楚情况后,男子便领着个捕头模样的男子下了河滩。不出李全所料,三人脚踩下去,鞋上就沾了泥,正一脚深一脚浅的向着尸体迈去......
李全见此,知道此事与自己无关了,正准备离开了,但他又被那三人周围的环境吸引了注意力。
李全视力极好,远远的就能看见,此时虽然是退潮,但是两边的河地有大片都是干着的,说明根本没有被水淹到过;再想到出村时,村边的小河水位也是下降了许多。他也只能望天空叹。
此时虽才刚三月,但已经骄阳如火了。看着周围绿意盎然的田地,这就是百姓们赖以生存的根基,此时河水还勉强足够灌溉,只怕这样再过个一月,一场旱灾就要来临了。
这群农夫还在看着热闹,无人注意脚下土地里。只怕等到五月旱灾一起,到了八月田地里就没有了粮食,估计到时候流民就要席卷全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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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全默默的看着这一幕,心中虽有不忍,但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只能将此事深深地埋在自己的心里。
他不再理会这里,转身向着官道走去,他的机遇就在前方。
而前方就是潍州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