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金鸡独立“李大壮在讲台前把左脚搭在右腿上,张开双臂,展示着他的金鸡独立,“这个我也会。”我跑上讲台,随同的还有本在讲台上的几个人,老师进来时,他们都回到了座位,只有我,背对着老师的我,还在那里站着,并且自豪的认为,果然这样酷的事情,只有我可以做到。于是,老师让我站了一节课。
夏天的校园也有午睡,当然,这也许是校长的规矩,不同于外婆的规矩,校长可不会看着我爬在桌子上,并且给我盖上小单子,他只会吩咐个什么人去按响午睡铃,然后我会同他们一样爬到桌子上,爬在我双手搭好的手枕上,但我是不爱午睡的,不论是在家里,还是在这里,况且,我还得在睡熟了之后被压疼的手弄醒,还有就是,浑身的汗和抑制不住的会溢出的口水真的像一个魔咒一样缠着我,当然,我是不可能会去做那无聊的铃声给我安排的事情的,我也的确不困,这里的午睡学校专门安排了一些同学在各个班来回循环检查,这就像外婆总会来看我是不是睡着了一样,制定的规则,似乎总是需要被验证它的执行情况,而那些来检查我们睡觉的同学都有一个相同的特点,就是,在他们的左手大臂上都系了一块儿红色的布,上面写了黄色的两个大字,“执勤”,我通常也会趴一会儿的,大家都醒着是不能做些什么的,等到检查的第一波人走了时,我知道,时机到了,我会很快的把红领巾取下来,叠成和执勤带差不多的长条,系在胳膊上,同在家一样翻出学校窗户,我自然是知道哪里的窗户外不会有人,而且,事实上,从没有人知道,我溜了出去。我得快点儿赶到李大壮的家里,李大壮家离学校不远,就在果园儿后面,他家也有果园儿,但那只是几棵不是很雄伟树,对于水果,我们一致认为,那个已经修补好栅栏的果园儿里的才是嘴甜的。李大壮自然是知道我要去的,他妈妈也一样知道,以至于有的时候,他们会等我一起吃饭,即使,我已经吃了饭,我们通常会在他家门外的路上练车,练习怎样坐在车座后面把车骑好,当然,我的学习能力很强,这也许真的源于我对自行车最原始的热爱,我总能很快的学会。李大庄家里也是有午睡的,我们会在床上聊很久的天,直到大家都累了,当然,不被压麻的手和可以随意翻的床我还是乐于接受的。
盛夏时节家里总会住很多人,舅舅为她们专门在屋子侧面加磊了一幢水泥房,那些都是家里雇来的棉花工人,都是女工人,她们可以在那边煮饭和居住,每年的棉花收获季节我都会去帮忙,虽然我不知道它们怎么可以长到那么大,但是我是看着它们长大的,从把它们从塑料袋里勾出来,到如今,白茫茫的一片。我们家的田很大,一眼看不到边,今年来家里帮忙的不止女工,还有一个姐姐,那是我妈妈的姐姐的女儿,外婆在前一天晚上告诉了我,我很期待她的到来,因为外婆说她年长妈妈一些,是和妈妈一起长大的,身边的他们所聊及的有关妈妈的一切语言让我明白,妈妈是一个在自己生命中很重要的人,虽然,对于妈妈的事情我了解的很少,但是,我是很想要去了解她的,也许我可以问问她妈妈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会不会骑自行车,那天的温度很高,从棉花田里看出去,能看见远处空气中的浪,也许那就像大海里的海浪那样,我和舅妈每人一排,别看那棉花田长到了很高,我可是完全制服得了它,我同舅妈总是可以同频率的结束采摘,“颜姐,我妈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啊?”我找准了和这个陌生的姐姐聊天的机会,虽然我才见到她,但是她却让我觉得很亲切,因为她的记忆里有我还记忆不深的妈妈,“你妈?说起你妈,她小时候很凶。”我眨了眨眼睛等着她继续说,“她小时候还和我抢东西,让我拿东西砸破了头。不信你以后去看,她头上肯定现在都还有印子。”她很自豪的说她拿东西砸我妈的事,这并不是我想听到的事情,也许,她可以和我讲讲妈妈小时候是不是也讨厌午睡,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可以摘下高高树上的果实,我甚至都不想问她妈妈小时候是不是会骑车了,我决定一会儿外婆送来午餐的时候要坐的离她远远的,并且之后都不要再同她说话。当然,她走的那天我还是在门口送了她,我和她说了再见,她好像留了些钱给我和外婆,我觉得她一定知道好多关于妈妈的事情,一定比我多很多,一定是有很多有关于妈妈的有趣的故事,但我觉得她不会告诉我,她只会告诉我一些我不喜欢的事,来让我讨厌她,现在,她走了,我是真的有些舍不得,这感觉,像是我很亲近的人走了一样,她会带走有关妈妈的记忆,我的生活又会平淡无奇起来,“外婆,我能去买奶糖吗?”屋子里坐着实在是闷,“好啊!”外婆应了一声,我就拿着盒子里的钱出去了,小店里的金丝猴奶糖是我最爱的,我一个个的分好,有一份是拿给外婆的。盛夏的晚上我们总坐在院子里乘凉,盛夏的夜色也很好,月亮的光线把它所洒下的土地照的像白天一样亮,总有些月光透过栅栏打在院子里的地上,而梓辛姐,总会和我分享她的新奇玩具,比如,一个可以弹得很高的夜光弹力球。
这里的果实真的有很多而且长的很好,就像外婆的菜园一样,外婆种的茄子总是长的又大又圆,等到路边的野枸杞长大了的时候,我们就有了新的事情做,我总会在沿途停下车子去摘枸杞,然后去水渠里把他们洗干净,直到天黑了才会回家,而路口外婆和小花早已经等在了那里,当然,还有外婆手里的棒子,这里除了骆驼刺,高高的白桦林,还长了很多细长叶子很小的像灌木丛的细条簇,外婆是极爱它们的,尤其是我家屋外的那树,经过外婆的不断光顾,它已经只剩下稀疏的几条对峙着炎炎烈日。相同的,外婆有多喜欢它们,我就有多怜悯它们,和我自己。
“你今天干嘛了?”我又跪在了屋里,外婆总爱让我跪在我们那屋的床边,虽然也有几次直接跪在了院子里……她拿着的条子,像是想把我嚼碎了咽下去一样……“我去摘枸杞了。”我颤巍巍的拿出口袋里装着的枸杞,这一份儿,也是外婆的。“那你裤子怎么那么多灰。”这是今天玩儿水是裤子上粘的灰,干了后我揉了很久,自己以为没有问题了才回的家,可这却逃不出外婆的法眼,“今天摔倒了。”我是不敢说的,外婆一直警告我不能去水渠,“你说谎。”条子打到身上时才能感觉到,它的柔韧性真的很好,这可比摔车来的痛很多,眼泪也就唰唰的掉了下来,几棒之内,外婆会停下来,这取决于我哭的声音是不是很激烈,“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起来。”外婆也需要冷静,她出了屋子,带上门,任我一个人哭,我是得哭很久的,虽然有必须要大声哭的成分,但也是真的疼,我应该,没有挨过除了外婆之外的其他的打的这么疼的了,直到我哭累了,觉得无聊,不想跪了的时候才会起来,至于是不是知道错了,我已经忘了外婆说的起来所必须要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