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嗯?红豆,你怎么了!”
主仆二人缓步行于白槿与孔嬷嬷来的那条气阔大道之上,突然间名为红豆的婢女像是想起了什么,呆立在了路中央。
“公主殿下,奴婢刚刚好像看到了传闻中的那位嬷嬷,她似乎就在白县子的身边。”
见到红豆这一脸吃惊的模样,李萱妍也不禁好奇起来,红豆口中的这位嬷嬷到底是什么人,刚才只觉她气质沉稳,倒不同于来到京城那么些时日,在宫里看到的其他嬷嬷。
“传闻中的嬷嬷?”
“公主殿下有所不知,太极宫的凤阁深处紧锁着一处院落,那处地方是不让像我们这样的婢女出入的,奴婢也是听先前侍奉过皇后的嬷嬷说的,说那处禁地里其实也住着一位公主名唤惘晴,她不同于其他的公主殿下是由嬷嬷服侍的,所以,方才看到白县子与一位嬷嬷在一起,不免有些震惊,这才……”
红豆解释完便低下头,似乎是对刚才惊扰了主人感到羞愧。
“惘晴公主吗?”
李萱妍说着有些出神,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不得不说,到了京城但凡听到些消息都与那家伙有关。先前于我解围也是,希望这家伙不是那么单纯,没有城府才是,不然哪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说他了,红豆,我们走吧。”
李萱妍唤了一声,同她差不多年纪的小丫头,见她还是一脸羞愧便走近了,执起她的手,牵着她往前走去,红豆见主人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也就挪动步子走去,一会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忙脱开公主殿下牵着她的手。
“公主殿下,奴婢卑贱之身,不能与公主殿下执手并行,还望公主体谅婢子。”
说罢,双手执宫仪置于腰前,快步超前走去。
李萱妍也突然想起这是在宫中,一言一行稍有不当便会连累他人,也就跟着她继续走着。
“吱呀”一声,沧桑的木门再度传出年迈的响声。
“白县子,请。”
孔嬷嬷做了一个恭请的姿势,邀着白槿往里走去。
刚跨过院落门槛,便听得“咚,咚。”两声清脆的响声,顺着余韵望去,是一处古典的园林装饰,两根汲着水的竹筒,由于重量的作用,敲打在彼此的身上,发出节律的“咚咚”声响,它们的下面映着一处清澈透明的水池。
竹制工艺的艺术品刚一停歇,院落内里又荡起声声乐动。循声而望,是一少女,披着纯白色的氅子,雪白无暇似雪中兔,正在舞动着手里的那张古琴,“噔……噔……”的节奏,使一种宁静而哀伤的气氛在这一方小小的院落中层层晕散开来。
少女闭着双目,沉醉于音律之中,那缓缓流动于天地间的音符,惹的白槿也闭上了双目,静静聆听,若是说他不忍心打破这般美景却也没错。
「新雪覆地,寒风蚀骨,高山远眺,山下盛都,皆非吾乡,凭望一隅,满地枯冢,家亡梦碎,潸然泪泗。」
白槿在这般凄凉哀伤的乐曲中,只能听出这般悲凉的景象,就好似一位幸免于难的幸存者,跑到了极高的山峰之上,眺望底下繁华盛景的长安,却发现没有一处地方容得下自己。
“争”的一声,琴音在高潮跌宕之时戛然而止。
戛然而止的琴声将白槿拉回了现实,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的眼角沁出了晶莹的泪珠,溢出自己的眼眶,脸庞之上,两条深深的泪痕刚凝结不久,以至于还有些许泪珠在其间挣扎着。
白槿用手掌抹了抹泪水,恭敬的朝着庭院里的小萝莉行礼。
“白家县子,参见公主殿下。”
庭院那头,惘晴,退下氅子,站起身,及一石凳处坐下,只见她身穿一身皇家的淡黄色缎裙,长长的裙摆及于她的膝盖,缎裙的衣领与衣字扣上都着着纯白色绒毛,多少给单调的裙子填上了几分可爱的气质。将豆蔻年华女子的身段和气息得到充分的诠释。
「这个小萝莉怎么与那日的气质完全不同了?跟那个臭小子一起来的时候,她明明就是个粘人精,怎么今日却这般高冷了?什么情况?」
“县子不必拘礼,起身说话吧。”
惘晴仪态端庄的坐于庭院,只见先前站在白槿身旁的孔嬷嬷,急急忙忙跑上前去,将一盆不知从哪弄来的炭火,放在惘晴的边上,还将惘晴身上的衣领紧了紧,主仆二人,显出的满是宠溺与信任。
“县子那日在我院中同李治哥哥答应的那个条件如今还作数吧?”
「条件?是多来陪陪她?还是?」
“若公主殿下说的是多来陪公主殿下聊天解闷定然是作数的。”
“那好,今日我们就来聊一聊,你在宫外见到我的一事!县子不妨说说那日都看到了什么。”
惘晴语气冰冷,神色也净是淡然。
白槿好歹也有过几次上朝经历了,大唐天子的威压要比这个小丫头强上太多了,他不一会便镇定神色,开口道:
“那日发生的事实在有些太多,不知公主殿下想知道的是什么?”
“全部!”
依旧是冰冷刺骨般的语调,这次的威压还强上之前几分。
“事情过去那么些日子了,容我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