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踏着缓缓的步子回到太极殿中,并未朝着那高高在上的龙椅走去,他径直走下台阶,稍稍拍了拍长长的那条红毯,兀自坐了下去,卸下了帝王身份,如当年那个秦王一般,紧贴一众将领谋臣。
就在太宗如是坐下的时候,有一票老臣伸出手诉说着其中不妥,阿福和程咬金更是想要冲上前去将他挽起,可太宗只是摆了摆手,回绝了他们的意见。
“这样的日子,有多少年未曾有过了?若朕不是帝王,是不是会看得更通透些呢?是不是也不会失去她?若是可以回去的话,朕只愿做个小小秦王,哪怕最后落得身死下场,比起今日的尔虞我诈也要好上不知几许啊!尔等以为当年的手足相残当真是朕胜了吗?朕如果坐上那个位置,没能给百姓一个太平盛世会留下多少骂名?是!利用你们收复人心不假!如若不以此计稳定格局,天下会站起多多少少打着先太子旗号的狼子野心者?”
太宗说到情绪激动处指着高位的龙椅激愤的说道。说到狼子野心者更是将目光死死盯住方才那位老臣不放。
朝堂之下。
一众官员皆是议论纷纷,他们争论的并非太宗利用他们收复人心此事,这一类的事,他们早就心知肚明了,只不过如今这般的天下安定正是他们期盼的,故不会有人刻意提及。
“魏大人,你说陛下暗指的狼子野心者是谁?会不会是?”魏徵身后有一位品阶似乎不低的官员同魏徵正窃窃私语着,眼神却瞟向殿内的一处角落,在一人身上稍作停留。
“你我只需恪守自己这片忠心便是,别的什么任人说去罢。”魏徵从始自终微低着头,双手将笏板执于胸前。
“呵!陛下口口声声说自己的存在如曹公一般,是为了天下局势的安定!老臣敢问天下是否安定?前些时日还在争论边患的一事岂非假的不成?再说!陛下!敢问是陛下的理政时日多?还是我等的多?一代明君岂是你空口白话就能当的上的?”
还是刚刚那个老臣,眼看朝中大臣的态度渐渐倒向太宗一边,他又开始不知死活的兴风作浪。
「既说了要换我大唐的天,想必手段不止于此吧?若仅靠这幼稚的理由,那可真让朕失望!」
“天下岂是我李唐一人的?九州华夏乃是天下人的!朕不过是将万民的心声代为转述给上苍罢了!这龙椅之于我不过椅子尔尔,天下之事当由天下人裁断!那么孙大人既为天下人之一,为自己的华夏王朝操劳一些可是不值当了?这龙椅可以是我坐,也可以是你孙大人坐!不过,倒要看看你又如何对天下百姓!朕今日说的够多了!退朝!”
太宗直指台阶下的那位老臣,直呼其姓氏。从衣袖里掏出一卷书册,重重砸在他的脸上,一甩衣袖便退了早朝。
那位姓孙的臣子打开书册,一脸惊愕,单手无力下垂,跪于地上。
“阿福,那件事办的不错,给那老东西的书册上写的东西,应该能暂时封住那老东西的嘴,朕倒想看看这一盘棋,到底是谁在背后落子,水平如此低劣,甚至难称对手!”
太宗在路上同阿福说道。
「呵,没想到唐太宗李世民的忽悠能力也是如此之强啊!朝中这些老臣也真是,倒来倒去没个定数,都被他忽悠来忽悠去,现今左一句右一句,喋喋不休,出了宫门铁定还要争个没完,我看我还是先溜吧。」
白槿双手负于胸前,看着在场官员一阵骚乱无奈摇了摇头,就出了大殿,同他一道出来的还有方才的话题人物——魏徵。
“学生拜见老师,老师为何这么早就从殿内出来了?不同各位大人议论一番吗?”
“鼠目寸光之人,有甚可议?”
魏徵说罢,踏步下了龙首尾,将手中的象牙笏收入木匣之中,交由服侍他上朝的那位仆人收拾妥当,就朝内宫书院走去。
走到半道,他回头一顾,向着白槿说道:“辰时早课,莫要误了时辰!”
白槿虽答应了下来,却没有魏老头这般风风火火,他抬头看了看天,还是一片夜色笼罩,心想「唐朝怎么连个日晷都没有!这时辰如何分辨?滴水计时吗?」他皱着眉头估算了一下,算得大致还有半个时辰。
「我靠!这还有大半个时辰,这老头就去书院,去静坐着吗?这谁顶得住啊!我还是去逛逛吧!哎……不行!万一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那可真是小命不保!」
他这里正想着呢,忽然隐隐约约听得好像有人在唤他。
白槿一脸疑惑的找寻唤他的声音在何处,四处张望后,只见得一白发老妪,定睛一看才想起,这不正是那日同臭小子翻到院子里遇见的那位孔嬷嬷吗?白槿走上前。
“白县子,老身有礼了,不知白县子可还记得当日之约?我家公主特让老身前来请县子赴约。”
孔嬷嬷作了一个这边请的手势,就要带路往前。
「孔嬷嬷那里的公主,呃……我记得是那个溜到集市上的小萝莉吧?」白槿一扶额头,想到的不光是那个可爱的萝莉,还有李治这臭小子的脸,如果不是这臭小子,自己绝不会有今日这样的枝节。
“孔嬷嬷,呃,是这样,前段日子,书院的老师成了魏徵,魏大人,想来孔嬷嬷应当知晓他的性格吧?他方才还嘱咐我莫要误了时辰呢?”白槿特意面露难色,只因为不想去惘晴那里,所以只好把魏老头推出来当了挡箭牌。
“老身也确也瞧见了方才那幕,白县子放心,不会误了时辰的,只要片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