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一切,此刻都沉睡着,太极宫用无数道的灯笼点亮这朦胧夜色,彰显着这是帝国中心的重要地位,阙楼上也零星泛着幽幽的火光,火光照耀处,一张张坚毅的面庞,一身金光灿灿的铠甲,目光如炬注视着长安城的一切,他们的目光像是能看穿整一片笼罩的夜色。阙楼下方,一条长长的车马道,它的尽头就是帝国政务的中心——太极宫,与守城将士零星的火光不同,车马道上的一众官员有序的掌着灯,分成两列照次序前行着,程处默与白槿也正在其中。
”哎,处默。你看打头的那些官员怎么都有仆从掌灯,到你这里就要我们两个自己亲力亲为了?是不是你这官位不行啊?“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白槿也学了程处默那一套,说完不住的坏笑着。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程处默好一阵无语,身旁这人仿佛是个未经事的小孩。
“我说大哥啊,这打头的官员,不是开国功臣就是皇亲国戚,或者是对大唐有重要贡献又上了年纪的,像你我这种小辈,自是要同其他官吏一般,自己掌灯入大殿。”
一路闲谈。
”左领军大将军程咬金。”
从宫门的两旁走来两位守城将士,一人执着册子,一人则对欲进大殿的官员进行搜身,再一一比对,身高体貌特征后,予以通行。
”光禄大夫魏徵。”
......
”皇子侍读白槿。”
”大人请留步,由于大人是初次上朝的官员,烦请与我等一道测完了身高体貌后再予以通行。”
守城的将士恭恭敬敬朝着白槿作揖,请他移步一旁。
这是一处偏殿,又像是一处营房,里面驻守着一众将士,不过他们目前都在案牍上不知忙活些什么,领白槿进来的将士十分迅捷的将他置于门口的一处柱子前,白槿抬头一望便看到了一条条的刻度线,倒是与现代人量身高的样式无甚不同,接下来居然是......
[我靠!二十一世纪没参加兵检,没想到居然在唐朝体验了一把。果然啊,出来混早晚要还的啊!]
这些将士动作可谓一个迅速,一套流程下来,官员的验明还未结束,不过也是到了末尾还剩几位品阶略低的小员,没一会儿便结束了。此时唐朝的天也渐渐的明朗起来,天地间呈现出的景色倒像是混沌初开之时,灰色与亮蓝色交相融合。
官员们再度有序排列,按照品阶与文武之别,分为两列依次趋步入殿中。待官员们都齐齐站稳脚跟,身穿龙袍的他才缓缓从一旁走来,步履沉稳,一步一趋间尽显帝王的自信与傲气,及龙椅而坐也未有夸张举动,只是云淡风轻的极简动作,就使得帝王之息凌于众人颈上,悬于众人顶上。
底下的群臣也有着自己的一套宫仪,他们对大唐天子行跪拜之礼,却也只是跪着,没有说一些肉麻至极的套话。行完跪拜礼也就起身了。
“陛下,臣有本奏。”
启奏之人乃肃州刺史。
“所为何事?”
“为边境百姓求得太平,突厥之势日益强盛,我大唐虽多次抗击却也不敌蛮人占据地理优势多次袭扰,且每调动一次大军便劳民伤财,只是治标不治本之举,还望陛下圣决,为边境百姓谋得良方。”
“陛下,臣以为可效仿秦之帝王修筑长城,以抗外敌。”
[哎!这些唐朝老迂腐,修秦始皇修长城耗尽了多少民力财力又耗了多少人心,虽说长城确实可以防范外敌来袭,却也只是稳固防守之策,主动出击削弱他国国力或是和亲都比修长城要来得省时省力,大唐如此庞大的帝国版图是经不起修长城的。]
“陛下,臣以为修筑长城一事为下下策,突厥多次进犯我大唐边境,且不说长城修筑时被袭扰,光是要让边境的长城修筑起来将会耗尽多少的民力财力?臣,难以想象。”
“魏爱卿所言正如朕心之所想,朕不愿做劳民伤财的皇帝,更不愿做龟缩在这一方天地间的皇帝,既然他突厥屡屡进犯,倒不如主动进攻,灭一灭他的嚣张气焰!”
“陛下,突厥乃是游牧的族群,并未有帝都建立,想要削弱实力,若是不能攻下帝都或者擒获他们的大汗几乎收效甚微,茫茫的草原又难以找寻突厥踪迹,稍有不慎就会中了他人埋伏,望陛下收回攻打突厥的想法。”
“呵,你们这些迂腐的文老头,天天三思三思的,就没有实质性的意见,就会否定想法是吧?”
一听这番话就知道老程又忍不住跟文官们掐起来了。
大唐天子一甩衣袖,将手重重的拍在案牍之上,随之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只听得”嘭“的一声,文武官员们瞬间安静了下来,李世民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眉头紧锁着。
像这样的朝堂争论每天几乎都要上演,虽说会让人心烦气躁,却又是促使解决方案产生的重要来源,叫李世民是又爱又恨,他每次都要扮演一个中立者的形象却也真是有些恼人。
”你们这一票官员,就没有一个能想出切实可行的办法吗?一有问题出来就吵!要吵都到门口的车马道吵去,别来朕这里!今日朝会就这样吧!明日若还未能有解决之法,我看你们都该去一趟边境,实地实景的经历一番,定能有解决之道!退朝!“
李世民双手背在身后,快步离去,显然是真的动了怒,他怒的或许是帝国中心的官员们没有统一的意见,又或者说是自己也想不出解决之道的无能为力,总之就是有一种无名之火升腾而起却又无处释放的感觉。
白槿身着官服的第一次上朝也就在一众官员的闹剧中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