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初冬的寒气氤氲在此间天地,幽幽的,倾盆大雨瓢泼而至,打落在满城的屋脊瓦檐,溅开银珠无数,顺着斜檐不住的坠落,不间歇的折磨着地面上一处细小的坑洼,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也有别处,声响与此处不同。
它打落在编织而成的蓑衣斗笠之上,发出清脆的“啪啪”声。
水珠打落在斗笠上,一瞬分散成数片,四散而走,有一片划过这人的面前,沾上了他的面庞。
且听得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披蓑戴斗笠这人低了低斗笠的沿,踩过坑坑洼洼的大小水坑,步伐越来越快,而后发出了与周遭环境几经相同的声响,他抽出了腰间系着的剑,攥着剑柄紧了紧。
雨滴如期而至,只见它这次被完完整整的分成了两半,一道银刃自此闪过,他上挑,下劈,左横剑身,右刺剑尖。一时间,周遭的环境声再不如一。有了人的惨叫,哀嚎,甚至于怯懦的求饶。再一会儿,一切归于寂静。所有的怨恨,不甘,痛苦都化作了咽气时的呜咽,一股脑儿被吞进了肚子,再不弥留在此方天地。
“啧啧啧,天子座下竟也如此不安宁,幽冥小鬼暗中作祟,连杀如此之多的巡夜士兵,想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那我也就不必对你客气了!”
「这人动作敏捷,招招致命,招式看着颇像专职刺杀的刺客之流,不知道这样的人背后的指使者是不是就是师叔伯想要我们找的那人?」
戴着斗笠的此人,顺着声音来的方向略一抬头,瞥见一少年模样,身着白衣之人。踩在飞檐的顶上,手上还执一把红色油纸伞。
几乎在同一时间,二人目光似有交集,攻势也在一瞬间发动。
斗笠男子蹬墙而上,飞身至白衣少年身侧,毫无预兆的横扫一剑,白衣少年似是早已知晓招式,用伞一挡,半分未有后退,男子见状收势再刺,欲将伞面刺穿从而伤及目标。
少年也未有半分胆颤,他巧妙的将伞一收,伞面不再,再用伞身一探,绕着男子手臂,再刺出一击,打得此人倒退几步,侃侃稳住身形。
「眼前这少年是何许人?武艺竟在我之上?既然使命已然达成,那么尽管脱身便是,回去晚了难免又要被剑奴那厮讥讽一番!」
“啧啧,一点礼教都不懂的刺客吗?”
少年的不满打断了蓑衣男子的思绪。
迎面而来的一击更是将他生生拉回这片雨夜朦胧的战场,他又只是非常勉强的接下了一招,打得他又连后退几步,到了紧贴飞檐的位置。
暴戾的雨滴打落在二人身上,都散发出一缕缕的寒气,升腾在夜色中。
「娘的,这毛头小子怎么武艺如此之高?想要从他手中溜走恐怕没那么容易!不过要我殒命于此亦不那么容易!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嗖!”
一道寒光过眼前,一寸血迹从脸现。
少年本血气方刚之年,以体温抵御这初冬夜雨并非难事,这使得他脸上溢出的鲜血格外滚烫。
他伸出手一摸,只见得殷红的鲜血沾染在了手指前端,再回一顾,一柄利刃生生扎入飞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