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前,京城某宅邸。
“师父,将军旧部从伊州截获的密信!信上说,有人要对萱妍少主不利!师父……您看?”
一个浓眉大眼,皮肤白净,身着道袍的青年冲着屏风后的老者说道,语气中透露几分焦虑又略带期许。
“伊州?”
苍老沉稳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相较青年的焦虑急躁,屏风后的这位老者,倒是波澜不惊,气定神闲,只缓缓说出伊州二字。
屋内熏香缭绕,一丝丝一缕缕的回荡在这一方狭小的天地,涓涓沁入屋内的二人体内,静静游走。
「看来是朝中有些势力开始蠢蠢欲动了,不知道这条鱼是不是老夫日思夜想的那一条!倘若真是它,那也算了却了这二十余年心间的恨!」
“徒弟,着信鸽传所有旧部进京!这件事背后的人或许会有些价值!”
“是!师父!”
年轻人似乎早就再等待这一声号令,他表现的格外兴奋,就好像之前的焦虑全然是假装的。
他几乎是直冲出屋子,一出屋子,便朝着主屋阁楼走去,府邸住宅全貌是一主带二偏的结构,他要去的阁楼在主屋的二层,正是方才同他师父交谈那间屋子的正上方,他登上一条蜿蜒的木质阶梯,朝阁楼迈步。
阁楼里,大半空间几乎都被一根细长的竹竿占了,另一半空间落一张案台,案台上工工整整的归置着一叠生宣,且配上一副毛笔架及一张砚台,怎么看都是普普通通的一张书桌。
他取生宣一张,裁出适当大小,匆匆在纸张上勾勒出一些细小的记号,记号的样子酷似一朵梅花。
他将着墨的生宣细致卷起,走向架着竹竿的那一端,伸出自己的一根手指,只听得扑腾扇动空气的声音,细致瞧来是一只信鸽,它静静停留在男子的手指上,晃悠着自己的脑袋,梳理自己身披的羽衣,爪子上缠绕一个竹制小圆筒,男子将带有记号的纸张塞入其中。
支起竹窗,它像一朵白云般慢慢悠悠的扑腾开去。
“师父,召集令已通过飞鸽传去据点,相信师叔伯们应该不日就会齐聚京城。”
三日后,伊州城,市集。
“诶,这位公子,来看看我这胡马?这可是戎狄部落产的宝马,你看这鬃毛,是不是散发出鲜红色的光泽?看它的四蹄,健壮吧?就这匹马你去整个伊州城都找不出第二匹了!”
说话这人,一副市井模样,他沧桑的面颊用俏皮的胡子稍作遮掩,身着土色的棉袄,这颜色叫人分不清是被大漠那头的风沙沾染上的,还是本色就如此。他盘起的发髻上也多多少少也有着细小的土黄色颗粒,甚至有几根头发张牙舞爪的在空中乱舞。
“公子,我看这马贩子说的也没错,这马确实是好马,只有这样的马才配的上您尊贵的身份哪!”
这人看上去就明显的多,典型的家奴形象,他对着身边一位公子哥谄媚的说道。
“呵呵呵!会说话!好!买了!”
公子哥手往腰间一探,摸出一颗碎银,就丢给市侩的马贩子,而后一伸脑袋,示意仆人赶紧牵马,头也不回的做了一个转身就往别处走去。
「什么买卖最好做?那当属这些公子哥的买卖!这些人人傻银子多,为了面子就算买了假货也不会报官!凭着一匹唐军与戎狄战场牵来的马就赚了半月银钱,甚好!甚好!这趟护送萱妍少主的差事没白干!」
他正想着呢,走到一处拐角,看到了墙上赫然用石灰画着一朵梅花,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带着吃惊,那双瓣梅花栩栩夺目,叫人一眼就能识别。
他正了正衣裳,收敛脸上的吃惊神色,手上的鞭子都不要了,随意就往地上一丢,神色复原往常,如十分平常的马贩子淹没于人海之中。
“鲁匠人?鲁匠人?”
“哎!在呢!怎么了张大娘?”
“你看,这上个月刚打的耜又断了,也不知今年是怎么了,收成这么差!田地也干旱到开裂了!哎呦,这可让我们守着田产过活的人如何是好啊?”
“张大娘,您别急,我来看看,说不定稍微敲补两下又可以用了,您放心,不收您银子!”
“这怎么好意思呢?每次你都不收银子,这铁匠铺子维计也要不少银子!还是收下吧。”
“大娘,您都说了日子艰难,您的血汗钱还是自己收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