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后悔刚才没一枪打死你!”
说话间就到了月牙寨。
罗元元走进自己非常熟悉的房间,看到胡志诚站了起来。
“你!你不是腿伤复发吗?”
胡志诚一愣:“没有哇。你看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罗元元马上转向陆振宁怒道:“原来是你骗了我!”
陆振宁反驳道:“如果说是我骗了你,那也只是在山上。你从山上冲到了我面前,那个游戏已经结束。后来是你主动提出要见诚哥的。”
“你!我打死你!”罗元元再次用枪指着陆振宁。
胡志诚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便说:“元元,别怪陆县长。”
罗元元听了胡志诚的话,收起了枪:“真是个无赖!”
接着,她转向胡志诚问:“你感觉怎么样?腿真的没事?”。
“没事啊,你看我哪儿像有事的样子?”
“陆振宁说你腿伤复发,正发高烧,不省人事。”
胡志诚笑了起来,望着陆振宁说:“人家现在是一县之长,是整个高山县的父母官,你可不能再像当年那样,再随意打打骂骂了。”
陆振宁也笑出声来。
罗元元左看看,右看看,更是怒火冲天。
“原来你们是在演戏!陆振宁,看我不收拾你!我管你县长不县长,我打死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罗元元骂道。
“停!”陆振宁作手势制止了罗元元,“你说我是没良心的东西。这么说,你比我还有良心?你有良心,那昨天我喊你下山,你为什么不下山?”
“我下不下山是我的自由,谁叫你用这种方法骗人的?”罗元元仍对陆振宁怒目而视。
“你不是长着脑子吗?你就不会自己用脑子想一想?难道你肩膀上那个东西真的的是猪脑袋?”
罗元元一时语塞,睁大眼睛瞪着陆振宁。
陆振宁又说:“我如果不这样做,你会自己跑下山来?我知道你枪打得准,所以我们不敢上山去,喊你又喊不下来,只好用这一招喽。”
胡志诚温和说:“元元,你别怪陆县长了。好了,既然你下来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回去?回哪里?”罗元元问。
“当然是回城里呀”胡志诚说。
“我才不会跟你们回城里。我就住在月牙寨。”罗元元的话比那石板还冰冷坚硬。
陆振宁故意说:“都已经这样了,你再顽抗,就把你消灭!”
“来呀!往这打!”罗元元用手指着自己的心口说。
“再大的土匪头子都被我们消灭了,难道还怕这个土匪婆子不成?”陆振宁故意指着罗元元骂道,“你还记得吗?二十年前,我就在这里抓过你,当时你就是土匪,我是警察。真后悔当时没有一枪打死你!”
“你打死我?笑话!当时我如果想打死你,比杀一只小兔子还容易。你以为是现在啊?再说了,现在我也不怕你,哼!你以为你现在当了县长,我就怕了你?姑奶奶我是没向你开枪,要是我真对你开了枪,你小子的脑袋这会还在不在肩膀上,那还得另说。哼,还县长,什么人哪!”
“咦,一个土匪婆子还这么嘴硬!”陆振宁故意对她怒目而视,“我说你罗元元有什么资格当土匪!你说你,当年我上山抓你,不小心昏迷在山洞里,你非但不杀我,反而救了我。就算你当时不知道我是警察,可是后来你明明知道我是警察,你还是三番五次放走我。你这种人心那么软,怎么有资格当土匪!”
罗元元也怒目而对,心想,咦!好你个陆振宁,你明明是骂人,可我怎么就听得那么舒爽。
“陆振宁你成心的吧?我怎么就没有资格当土匪,我十五岁的时候就骂成土匪,我怎么就没资格当土匪!”
“我骂你怎么了,我还想打你!虽然我知道我可能依然打不过你,可是,看你还像个笨丫头的样子,我是真想打你一顿。还当土匪,你有韦保宁那样的心狠手辣吗?你有青面猴那样的黑心肠吗?你没有吧?我还知道,你还不肯向解放军开枪,所以说,你根本不够格当土匪。”
“刚才是谁称我土匪婆子的,开口土匪婆子,闭口土匪婆子,现在又说我不够格当土匪,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好好好,刚才是我错了,我改口,我不叫你土匪婆子了,叫你疯丫头,笨丫头,傻妮子,行不行?”
胡志诚示意陆振宁停了下来。
“元元,你的情况孙兰兰都跟我说了,你能主动放下武器,就算你是主动自新。跟我下山去吧,政府不会为难你的。”胡志诚平心静气地说。
“我不走。我要死就死在月牙寨里。”
“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出来。”胡志诚继续诚恳地说。
“我没有任何条件,要杀要剐随你便。”
“谁说我们要杀你。现在,山里还有几百名土匪,希望你能配合政府,把他们都劝下山来,你看怎么样?”
罗元元终于用平和的语气说:“你们把黑牛放了吧,让他上山去劝说。”
“好,就依你。”
胡志诚听从罗元元的建议,马上把罗保山放了。
罗元元回到月牙寨,却无论如果不肯回城里,她无比强硬的对胡志诚说:“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处置。放心吧,我哪也不跑,这么多年,我也累了,不想再跑。要死就死在月牙寨。如果你们非要我下山去,就把我的尸体抬下去吧。”
对于如何处置罗元元,高山县政府里发生很严重的分歧。
一种意见认为,罗元元是土匪的一个大头目,职务相当于营长。对于人民群众来说,她是个女匪首,罪大恶极,理应处死。按当前处置土匪的规定,凡连长以上匪首,只要抓住就枪决,而且批准权限也放得很宽,一个区长点头就可以立即处决。像罗元元这样的匪首,必须抓起来杀掉。
但是,陆振宁提出了不同意见,陆振宁说:“目前,岜思山一带,还有一些四处逃窜的散匪,特别是几个少数民族的匪首还没归案,为了弄清他们的下落,罗元元理应暂缓处置。”
过了几天,在全县党委会上,陆振宁又进一步阐述了“不杀”的理由:“罗元元是少数民族妇女,虽然卷进匪乱,但是所起的破坏作用并不像传说的那么严重,如今大股土匪已消灭,留下还可用她去争取散逃的土匪向政府自首,在新的形势下,也许会起到有益的作用。”
在双平公安局讨论如何处置罗元元的时候,省军区政治部的陶主任到双平召开南疆党政军会议,陶主任在会上传达上级指示精神时说:“对于有立功表现的少数民族匪首,愿意伏法者,可以考虑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这个政策,救了罗元元一命。
后来,罗元元就在月牙寨上生活。她把月牙寨上的土地进一步开垦,种植了很多中药材,不久,月牙寨成了一个中药植物园。
月牙寨药用植物园是高山中药的最重要资源,园中还种有周边省份的部分品种,保存了十几种濒危中药资源。后来,月牙寨药用植物园成了双平地区主要药用植物园之一,担负着广泛收集药用植物品种、保护植物资源、宣传普及传统医药学的重任,是反映高山县药用植物发展水平的一个窗口。
沐浴着新中国的阳光,月牙寨终于获得了新生。
永远的月牙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