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玉藕香
南望湘江春水,黄鹂歌里娇阳。谁家舟木过池塘,惊起涟漪细浪。
好景须凭酒赏,新词难赋情长。微风拂柳送藕香,飞沫袭面微痒。
孙儒臣作于江珪二十二年。
却说祥寅夫妻二人自法会之后归家不久,祥寅夫人便得了喜。十月怀胎,于江珪五年腊月十五日分娩。一更时阵痛,祥寅忙叫醒仆人,让他们去叫接生婆来,直到三更多些才生产完成。
祥寅在房外踱来踱去,心中充满了焦虑和担忧:夫人第一次分娩时就出现过难产的迹象,好在张姨接生经验老道,才得以母子平安。这次怀孕以后夫人曾跌倒过,所幸伤势不重,没有动了胎气。
但那件事却将水路法会那一日,云游僧人的话牢牢印刻在祥寅心里:此子幼时杵逆,或将早夭。这句预言如同山一般压在祥寅夫妇的心头,加上最后的那首诗和偈语云山雾绕,祥寅曾百般推演,也只解出诗中首联和颔联的含义:这个孩子命坐廉贞天相,性猛刚烈,率直狂傲。只是相思铃响王臣至,化碧三年为情穷这一句,祥寅无从解之,只得作罢。
“恭喜解元新得公子,尊夫人妊娠顺利,母子平安。”
听到这句话,祥寅放心的同时也提起了另一桩心事,急忙大步走向内房,屋内众人正围着夫人往来忙碌,不知何时混进来的雅文见祥寅进屋,跑过来对父亲说道:“爹,娘给我生了个弟弟!”
祥寅含笑摸雅文的头:“以后你可要待他好些。”
雅文用力点头:“爹,娘一直不说话,是不是很累了?”
祥寅闻言心中一惊,忙走到床前探视,见夫人正沉沉睡着,方才放心,对雅文说:“现在四更,你也见过弟弟了,再不睡的话,明天早课犯瞌睡,爹可是会加罚的。”
“爹,我想看看弟弟嘛”雅文罕见地对着平素严厉的父亲撒娇,因为她看出祥寅今天异常高兴,不会对自己过于严厉。
祥寅板起脸:“你已经看过了不是?”
雅文嘟起嘴:“张姨一直抱着,看不清楚。”
祥寅完全回到了平时在雅文眼前扮演的严厉模样:“来日方长,你还有的是时间,不在乎今晚这一两个时辰。孔管家,带雅文回房。”
管家将雅文带回去以后,祥寅发了喜钱,遣散家人,自己一人坐在夫人榻前,心中百感交集:喜在得生贵子,忧在僧人关于生子之言应验,其他预言恐怕也是真的,愁在不知如何管教此子。喜忧愁三者杂糅一处,一齐涌上眉头,直将祥寅的双眉拧成了一个疙瘩。
静思冥想至六更天明,祥寅长叹一声走向储物箱,从箱中拿出两本书:道德法和阴阳书。这两本书便是当年云游僧人所赠,祥寅曾耳闻过这两部书乃是古圣人所做,但道德法抽象难解,阴阳书广博宏大,哪怕在官的学士都未必能习得其中智慧之六七,何况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