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振默默地跟在周红云后面,穿过走廊和办公室,来到了访客接待室。
接待室里的女人四十岁上下,半躺在沙发里,仰着头,面前的纸杯已经空了。
她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发呆,眼睛肿得厉害。
察觉到有人进来,女人站起身,动作有些僵硬。
“您好,你是姚惠霞女士吧,我是负责问询的,我姓周。”
周红云握着女子发凉的手,语气尽可能地亲切、和蔼。
“我是姚惠霞。听老赵说……那个,老郑他真的……已经……”
姚慧霞热切地盯着周红云,但是眼睛里依然没有一丝光彩。
“姚女士,这次通知您过来就是要确认这件事情,我们先去看一看被害者吧。
确认以后您还要签一个《解刨尸体通知书》。
嗯,对了,您女儿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她晚一点再过来。”
“好的,那我们先去看看郑先生,请这边走。”
周红云又转身给姚慧霞介绍了罗振和刑警队的小周。
刑事科学技术室看起来冷冰冰的,白色的主色调让它显得理性而冷酷。
郑强就躺在最里面的房间。
虽然周红云提醒过姚慧霞,但她还是在看到尸体的时候感到恐惧,身体一阵阵地发麻。
姚慧霞从死者的衣着和身体特征里能够判断出他的身份。
她内心已经知道,这个,躺在她面前的、毫无生气的人,就是自己的丈夫。
“我不签,不行,不行!”
她的声音里没有任何起伏,也没有特意提高音量,也许是觉得只要拒绝签字他就还会回来,她想抓住最后的希望,也许仅仅是已经没有力气了。
“姚女士,您先看看,这个是您丈夫郑强吗?”
“嗯,是……是他。”说着,姚慧霞的眼眶里又积满了泪水。
“姚女士,这个通知单即使您不签,依照条例我们依然也会解刨他。
但是,我相信,老郑他也希望您帮助我们找出真凶。”
依然不愿意接受事实的家属着实让办案的三位民警费了一番功夫,用了近十分钟才让她恢复了理智和平静。
“是这样,请节哀顺变,这个时候向您提出问询可能有些不近人情,但是为了尽快抓住凶手,能否跟我们谈一下您丈夫?”
周红云看她稍理智了一些便向她提出问询的要求。
姚慧霞点了下头,没再开口。他们走后,法医即刻开始了工作。
询问室四周的防撞软墙像橱窗里整齐排列的面包,冷静地瞧着所有人。
圆形的摄像头悬在他们中间。
姚慧霞感觉周围的墙壁向自己涌来,将自己紧紧包裹住。
周红云见她愣在座椅上,起身到办公室倒了一杯茶水。
她从饮水机下面取出一大袋茶叶,往纸杯里倒了一点,加了半杯热水,又添了半杯凉水才端到女子面前。
例行的确认身份、告知义务与权力,周红云提问,罗振记录。
回答完所有的问题,姚慧霞手里的茶水刚好喝完。
签字,按手印。
姚慧霞稍微抬起头,眼睛看着被收走的记录,突然说道:“我想再看一看他。”
“对不起,您现在还不能见被害人。”
罗振一边签字一边脱口而出。
“请您节哀,待法医鉴定之后,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周红云接过话头,又安慰了几句才将她送出大门。
“周姐,笔录交上去了,我们现在去郑强单位?”
罗振见周红云返回办公室,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郑强单位有人去了,我刚才发现一个新情况,姚慧霞胸口有一片划痕,我已经报上去了。”
“是洗澡太用力了吧?欸?你是怎么看到的,她穿的衣服领子并不低呀?”
“可是她衣服很宽松,出门的时候掏手机,把钥匙带掉了,弯腰捡东西被我看到的,划痕很密集。”
“哦,那也就是说,郑强和姚慧霞之间的关系,可能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和睦。”
罗振看起来很兴奋。
“如果说郑强有家暴倾向的话,那么姚慧霞就有可能在长期的虐待中产生了杀意。
“根据法医的初步鉴定,被害人脸部的创伤是带钩子的利器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