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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羽回过神来,拾起衣袖擦了擦眼角泪痕,复又转身一脸认真地说道,“方才我听坊内的小厮言,这里的姑娘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将军还是少来为好。”

“哦?那陛下呢?”

“我...我又不吃人?”

赫羽言毕,却见对面的人一双眼里似笑非笑,冷面上多了几分颜色,轻挑着一双剑眉,抱着双臂饶有趣味地盯着自己,便知自己定又说错话了。

“怎的?我好心相劝,你不听便罢。”

韩刍夫但笑不语,沉沉双目盯在少女面上。

一国之君心里自然不服,只得故作镇定,板起一张脸来,一双杏眼丝毫不惧,且看他能如何?

此时,远处传来了王安歌的呼声。

“贺公子,安歌出来的晚了。”

赫羽心头叹了一声,他出来的不早不晚,刚好能解了眼前之围,回过身来,甜笑一声道,“不算晚,我们快些离开,我还赶得上姑姑来添香。”

王安歌驾着马车拣近路往皇宫方向驶去,此人如何看着都是个清高的世家公子哥,却绝非文弱之人,似驾车这等粗活,在他手里竟也是游刃有余。

赫羽静坐在马车内,心中纳闷着,对他的身世倒是多了几分好奇来,不过,既拿他做友人看,他不愿多说的,自己也不能强人所难。

“先生,你在北疆待过,想必马骑的也不错吧?”

“和那里的人比起来,班门弄斧罢了。”

“我有一匹爱驹,名曰赤雪,待春日来了,暖和起来,我让先生瞧瞧。”

“赤雪?听名字便是一匹好马。”

“我遇见它时,它才两岁,如今已长的气势非凡了。”

“陛下是万金之躯,怎喜骑马这等事?”

“咳,说出来不怕先生笑话,我生平第一次骑马,便是在逃命。”

“陛下胆色不逊男儿,安歌佩服。”

“我自当拿你做个朋友,你别尽说这些奉承话了。”

王安歌轻笑一声,他这话里自然是有奉承的意味,却也实实在在是出自真心。

看来,这大凉女君还是个爱听逆耳忠言的明主,不由得又对她平添了几分好感,话锋一转,便又说道,“陛下,自我们离开红袖坊,便有一人一直跟着我们,我看他胯下之马也是气势非凡。”

“可是通身黝黑,额前一绺白毛?”

“隔着三丈远,瞧不清楚,八成是了。”

马车中的少女轻叹一声,“他愿跟着就跟着吧。”

“陛下识得那人?”

“他是我钦封的马倌,赤雪便是由他照看着。”

“那今夜之事,他可会传了出去。”

“无妨,他才不会念着这等琐事。”

“此人既不放心我护送陛下回宫,亦不上前来邀功,只一路默默跟着,陛下能得这样的臣子,胜得一良将。”

赫羽耳听着王安歌将那人夸成这样,撇撇嘴道,“他才不屑做我大凉的臣子,他在北疆待了十年,也是为了护着定王和郡主的,又何时给过我半分薄面?”

“这样固执之人,若不是为了功名利禄,那定是为了陛下你这个人了。”

少女闻言,只觉得脸上一热,虽身在马车里,四处均是漆黑一片,却还是慌忙伸出一双手捂住了脸庞,生怕被人瞧见了似的。

不是为了功名利禄,便是为了自己这个人?

良久,脸上的热意还未散尽,马车便停了下来,更声透过宫墙传了出来,皇宫到了。

“陛下,皇宫守卫森严,我不便进去,只能委屈你自己走回寝殿了。”

赫羽定定心神,掀开帷幔便下了马车。

“无妨,先生也快回去吧,你在皇姑母府上终究是客,回去的晚了也是不便。”

“长公主一早便去了定王府上看望郡主,怕是劳顿一天,早就歇下了。”

“今儿是腊八,姑侄相聚也是该的。”

王安歌扶着女君手腕将她牵下马车来,轻笑一声道,“安歌听闻,长公主是去给郡主说媒的。”

赫羽一听,来了兴致。

“说媒么,那是好事,莲月姐姐若是能寻到良人,我真是替她高兴呢!”

王安歌闻言,亦不多说,拱手行了一礼,便就驾上马车离去了。

赫羽拉起毡帽遮着小脸,转身便往西边侧门走去,出宫前便已命福海候在那处了,只需支开那些看门的宫人,自己便能悄无声息的进了内殿。方走几步,却忍不住还是回头望了望,只是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

第二日醒来,寝殿内余香犹在。

赫羽撑起身子,昨夜几杯酒下肚,又站在红袖坊外头吹着寒风说了好些的话,竟是有些受了风寒。

只是,因着快到年节了,各地上报的奏本多了起来,即便是想偷个懒,也是不成的,忙唤来贴身宫人为自己梳洗。

福海已在布膳,见圣上出来了,便将几个宫人打发下去了,看其神色,几分神秘,几分欢喜。

“陛下,今儿的早膳包您吃的满意?”

“这是为何?”

“不日便就要有大喜之事啦!”

“哦?喜从何来?”

“昨儿夜里您回来的晚,小福子看您劳累,便就没有说,出宫去采买的宫人回来说啊,昨日长公主去定王府说媒去了。”

赫羽将一口肉糜轻轻送到嘴里,笑了笑说道,“此事朕已知晓。”

“陛下可知,长公主是为了给谁说媒去的?”

“不知有这等福分的是哪家公子呢?”

“正是大将军的幺儿,陛下的亲表兄,骁卫将军啊!”

赫羽闻言,慌忙将口中之物咽了下去,喜道,“此话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