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随风轻轻地深吸了几口气,手颤巍巍地在他的伤处尽力均匀地涂撒金疮药。
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呼吸都可以彼此交融。
晶莹的蟾光也好似给叶随风的肌肤涂抹了一层珠光色,叶随风心疼的表情亦近在咫尺,如同给宇文述学炙热的眼神又添了一把柴火,让其越燃越盛。
叶随风的侧脸如被烈火烘烤,她不自在地扭了一下脖子,稍稍扯开一点距离,为掩饰自己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情绪,她调侃道:“每次给你上药,都有种在烤肉串的感觉,撒上点辣椒面、孜然面,撒点盐,再翻个面。”
她说着自己笑了起来,可直视她侧脸的目光依旧如山,岿然不动。
叶随风自己笑得索然无味,自己悄摸摸地收住了。
她低头,轻声问道:“疼吗?”
宇文述学缓缓地摇头,“不疼。”
叶随风抬眼剜了宇文述学一眼,不知为何突然又些生气。
气宇文述学不爱惜自己,气得更多是自己。
叶随风用目光拂过横亘在他暴露在皎皎月华下的疤痕,一道道、一条条像是在皑皑白雪之中突兀出的一根根枯枝。大多数的伤疤已经变成浅浅的一道浅印,不复曾经的惨烈。
她低声道“都是为了我若是你一个人,必会安然无恙,也不用受这份苦,被关进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还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出的去。”
“随风,不必内疚,一切俱是我心甘情愿。”宇文述学说道“幽于暗室,许是命数所定,既来之,则安之。”
他的眼睛缀满星光,与从高处倾泻的月光交相辉映,耀眼璀璨得让人不舍得眨眼睛。他的眼神澄澈深窅,专直地投向叶随风。
宇文述学在幽冥之地非但没有丝毫的局促担忧,神情姿态反倒透露有几分从容,几分怡然自得,好似正置身旷然奇丽美景之中。
宇文述学的豁达心境反倒让叶随风心里更纷乱,她回避着宇文述学的目光,将眼睑低垂,目光紧缩在他的伤处。
叶随风静心专注地致力于包扎伤口,一圈圈,一匝匝,偶尔手指不小心碰到宇文述学的肌肤,就像是被火燎了一样,赶紧地缩回。
“熟能生巧,我这包扎的技术越来越娴熟精湛了,说不准我回去可以考虑去当个护士。噢,护士就是嗯也算是大夫的一种吧,就是专职给大夫打下手的。”
明明也没有人提问,叶随风就自说自话起来。她将话题绕得再远,也躲不开宇文述学笔直的目光。她也不是胡乱地扯远话题,她是在从侧面地回应着宇文述学。她并不是第一次用这种迂回的方式来化解尴尬,以往宇文述学都会很快地心领神会,尽管眼神会黯然,可他还是会知趣地收敛。
可今日却有些许不同,叶随风竟感觉他的目光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退却,反倒越来越热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