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远与送行者们寒暄完就是热热闹闹的留官靴,观德政碑仪式,一个多时辰后,春风得意的吴县尊心满意足上船挂帆而去,恰与一艘要靠泊的大船擦身而过。
宁知非正目送官船远去,身边蓦然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呦,舍不得了!不过就算你这忤逆子把眼珠子瞪出来,吴县令也回不来了”
是宁知礼,他身边还跟着几个宁家三房子弟从四面围过来,眼中的恨意与脸上的不怀好意根本不加掩饰,“这忤逆子悖逆宗族不当人子,各位兄弟须手软不得,好生教教他孝悌友恭之道”
合围上来的另四人暴应声中带着浓郁的血腥气,他们对宁知礼的意思心领神会,总算等到收拾宁知非的时候了,今天固然要不了命,但必得让他见血。
此时人群未散,宁知礼等人引发的冲突顿时惹来无数看热闹的目光,距离近的多是县中头面人物,一看这场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却没人上前制止,不少人顺势看向宁志远及阮家在场的主事人,两人却不约而同偏过脸去看远江风景。
“我就说嘛,宁家终究是忍不下这口气的”
“刚锋易折,少年人不能不知中庸之道啊”
“嗯,吃一堑长一智,今日之事于这宁家子未必不是好事”
宁知礼没心思理会这些旁观者们饱含生活智慧的议论,他只是有些疑惑宁呆子怎么还一点反应都没有,或逃或躲或告饶全没有,一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的静定。
这不对啊,只是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容不得多想。
“上!”宁知礼一咬牙冲了上去,随之就见对面的宁知非向着他面露微笑,并举起右手翘起拇指与食指做了个古怪的手势,甚至还带有一声“嘭”的音效。
宁知礼看不懂啥意思,脑海中却瞬间浮现出族中考校时他摇手指的样子,两者挺像,不过那次他可是吃了个大亏。
然则根本不容他再多想,额头处蓦然传来一下剧痛,疼痛之烈犹如被人拿石头迎着脑门子拍过一样,“啊”的惨叫声中翻到在地,等手摸上额头随即就是更尖利的惨嚎,“血!谁?”
围观者们看的清楚,变故来自于码头上刚刚靠泊的大船,船上突然出现的几个镇军军士张弓搭箭一轮齐射,宁知礼等五人便应声倒地。此时,那几个军士射箭后的势子都还没收。
怎么会有镇军?
这船上人是谁?
哗然声中,貌似在看远江风景,实际上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宁志远又怒又怕的飞奔过来,待看到长箭都已去了铁矢,宁知礼虽血流满面却并无性命之忧后颤抖的身体才勉强稳住。
不等他扬声发问,先已听到宁知非朗声道:“多谢袁公子援手之情,既然来了就请下船一会吧”
“我来高阳就是为了寻你的,自然要下船”大船上军士分开处,露出个衣着锦绣的贵介公子来,只看他脸上那仿似万事不在意的慵懒表情,正是如假包换的刺史衙内袁嗣宗。
“来呀,先把这几个聚众行凶的歹徒给某绑了”随着他一声令下,一队虎狼般的镇军军士涌下船来二话不说便将宁知礼五人摁头攒蹄的捆了,伸手去拦的宁志远直接被掼了个趔趄。
宁知非从他身边走过却瞅都没瞅他一下,上前迎住从搭板上下来的袁公子边见礼边道:“半月之前我自州城返乡时你说要来高阳寻我耍子,原以为只是句笑谈,没想到公子不仅来了,还来得这么快。呦,嫂夫人也来了,真是稀客”
“行了,都被人当猴看了还客套作甚,快走”袁公子与宁知非搭了搭手就算见礼,“你以为我想来这么快,出了晦气事了”
宁知非看他脸色不大好就知道真是出了事,当下也不再多言,引着袁公子一行家去。行走之中注意到两人周遭被护卫的严严实实,极力想靠过来的宁志远连十步距离都接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