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何当结作千年实,将示人间造化工。
朱先生话音刚落,人群中已有彩声响起,“好一个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写景绝妙!”
高高在座的族长看着宁志远颔首点了点头。
这两句以桃花盛开时鲜艳明丽的色彩来烘托烂漫的春光,使人仿佛看到繁花满枝,万树流丹的壮观景象,委实是写的不错。有人领彩后自是彩声一片,适才宁知礼默经后的一幕再次重现。
只不过这一回宁知礼得意的总不踏实,也没心思环视众人享受荣耀,眼神老是不由自主的落到宁知非身上。
场中内外,与他一样心思的人并不在少数。
随后朱先生宣示其他人作品的过程对于宁知礼而言简直就是煎熬,此时此刻他真比宁知非更关心他的诗作,一刻听不到心中就始终不安稳。
终于,朱先生口中吐出宁知非三字,宁知礼浑没注意到自己连呼吸都屏住了,已然是屏息凝神而听的状态。
宁知非的诗也是绝句:
三月春归风雨天,
碧桃树下感流年。
残红尚有两千树,
不及初开一朵鲜。
诗句念完,本与身边耆老低声耳语的族长身子一震,诧然扭头看着宁知礼,似是不认识他一样。
宁知礼只听了前两句就觉全身一震,而后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叹息,又是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那两句写景固然是佳,但宁知非的“碧桃树下感流年”却是饱含着生命意识的哲思,入耳便知是能流传千古的名句。
佳句与名句,高下之间何需再问?
这一局,他……又输了,输的结结实实,毫无悬念与争议。
围观的人群中,宁王氏疲惫的腰身猛地挺拔起来,她也没看人,只是自语了一句,“好戏果然在后头”声音有些大,宁宋氏想听不见都不成,本有些蜡黄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宁知礼的诗念完周遭一片赞叹,宁知非的念完场中却是诡异的沉默了良久,不少人似是还在品评碧桃树下感流年的韵味,直到宁知非都已走到宁王氏面前时,叫好声才蜂拥而起。
只不过这些叫好声对于他而言已经没什么意义,流年无尽,人生有限,穿越一千三百年却跟个宁知礼斗气,想想真是没什么意思。宁知非搀着眼眶发红的宁王氏柔声道:“考校结束了,咱们走吧,你这身子骨原也不合适久站”
“好,走,走!”宁王氏口中说着,眼中的泪珠再也忍不住的滑落下来,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是如此灿烂,恰如三月桃花。
母子二人搀扶而去,渐渐消失在众人眼中,消失在桃花树下,自始至终宁知非没再回头看宁知礼一眼。但他越是如此云淡风轻宁知礼心中反而越难受,也在刹那间福至心灵明白了他此前摇手指的意思:
有我在,你没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