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快马自南面而来,所到处掀起阵阵烟尘,唯有近到东武阳城附近才停歇下来,等到日落月出方再度裹蹄而行,趁夜入城。
“报——陈郡丞派人快马传话,吕布援军不日便到,只是吕布借要袁军使者为质,以彰太守决心!”
臧洪挥退信使,握拳重重砸在案上,显得烦躁不安。
“太守可是在为昨日荀谌之言烦忧?”李孚被召来问对,显然腹中并非空空。
臧洪起身手抚身后羊皮绘制的舆图,此舆图是近来新绘,却也被摩挲出些许毛边。
“荀友若着实厉害,我本一怒之下为恩主报仇问心无愧,自以为好男儿不负忠义之名,即便赴死也算死得其所,却没料到区区几番话竟令我心神动摇。”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且不说陈容郡丞去求来的吕布援军择日便到,太守已向天下慷慨陈词为旧主报仇,一篇檄文更言袁公心怀叵测,如今岂能再投袁公羽翼徒惹人笑?”李孚一语道破如今臧洪的尴尬处境,当初举兵反袁时太过决然,以至于如今没有退路。即便他愿再度投效袁绍,估计也是个被召回邺城做个清贵闲官的下场,哪还能坐镇一方为旧主报仇。
想到旧主张超对其的赏识提携之恩,却被曹孟德那厮三族皆夷,臧洪就抑制不住勃发的怒气想要以拳抢地。
“曹孟德!我臧子源与你势不两立!!”臧洪咬牙切齿,复又问道,“荀友若与我有旧,将他质与吕布我心里着实不安,将那几个护卫送去便是。”
李孚连连摇头:“不妥,那几个护卫谈何分量,荀谌这等名士在袁绍手下颇有身份,如此方可彰显太守诚意。大人放心,吕布手下有名士陈宫作谋,定不会为难荀谌。”
“如此甚好。”
两人又细细谋划了番,召来几人将事情吩咐下去,约定三日后将荀谌等人启程带往吕布援军处。
——————
夜黑风高,一人身着常服步出臧府,吩咐车夫打道回府。不消片刻,便换上一袭黑衣从府邸后门鬼祟溜出,一路上避开几波宵禁的巡逻兵,摸黑到了荀谌下榻的驿馆。
荀谌此时在房内盘膝而坐,身前明灯如豆,拉扯出极长的身影。
他眼下正捧一卷竹简仔细钻研,此时文人清谈成风,他若是自身没两把刷子拿得出手,到底是容易被人轻看。
当然他并不想承认是抵触与一旁鼾声如雷的焦触同榻而眠。
作为护卫荀谌的首领,其美其名曰为了以防暗算贴身护卫,夜夜霸占荀谌的床榻,加上这厮鼾声如雷身上五味俱全,偏生又毫无自省,荀谌只能每日趁白日间补觉小寐。
想到以往所看的一些关于美女保镖贴身护卫的香艳故事,他就愈发绝望——理想和现实是有差距,可这差距也不至于从美女变成野兽般的天渊之别吧?
“咚、咚咚、咚咚咚”三声扣门声有节奏地传来,将荀谌的胡思乱想给拉回现实。
荀谌忙起身将榻上睡得口水横流的焦触给推醒,让他到门前问答。
焦触从枕旁一模,手中多了柄短剑,他小心到门前几尺的地方附耳问道:“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