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外城军士前来禀报喜讯,几人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继而联想到前几日寿春汉军那里来报说随何入城招降一事,猜测英布他们是不是得手了。
“子房,接下来该怎么办?”刘邦忐忑地问道:“楚军已去,我们追……不追?”
“事已至此,王上岂能放弃?”张良忙劝道:“不说项羽此刻是否无恙,单论楚人一向恃勇尚武,如今放弃固陵,不是诱我出城,则必然粮道不济。况且如今我营中士气高涨,若不一鼓作气,乘胜出击,只怕再而衰、三而竭,士气又将坠入谷底!”
张良一口气说完,不经意间用眼神朝旁边瞥了瞥,刘邦顿时会意,便转向身侧的彭越道:“建成侯,楚军覆亡就在眼前,这不正是你朝思暮想的机会吗?!”
“王上所言甚是!”彭越眼珠一转,回答道:“臣立即派遣斥候出城查探,待摸清楚军动向后,再着手收拾他们。”
“查探?”刘邦的脸色沉了下来,阴测测地问道:“项籍身体有恙,楚军粮草不济,如此大好局面,还需费那个劲查探作甚?”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彭越淡淡地道:“若王上认为楚营败局已定,不如派个人去招抚楚军将领,顺便探探楚营虚实,反正项籍小儿没几天活头了,相信愿意归顺汉营的一定大有人在。”
汉王殿下闻言,腾地火冒三丈,老子都这么放低身段了,你特么还想着保存实力,怎地比我还不要脸呢?
张良看出刘邦强忍怒气的样子,生怕他一不留神出口坏了大事,便抢先问道:“建成侯久经沙场,深谙兵事,您以为应当何时出兵?”
“都是汉王臣下,何时出兵还不都是王上一句话吗?”王世充假作豪爽,转身对刘邦道:“依臣之见,可先遣灌婴率所部骑兵为先导,臣与王上率大军随后,若情况有变,便及时撤回;若前军一路安然无事,则追上楚军不在话下。如果细作所言是真,钟离昧殿后之军孱弱不堪,不妨先以骑军缠住,待大军到时再围而歼之,而灌将军再接着东进……以此类推,楚军必被我军分而灭之!不知王上意下如何?”
“原来如此。”其余三人恍然大悟,立时明白了这样用兵的稳妥之处,也看出彭越躲避风险,只盯紧楚营后军,死死抓住功劳不放的意图,有些犹豫不决。
这犹豫是必然的,换成了英布那丧家犬来抢功,刘邦乐得赏他几根骨头充饥,但彭越提出这个要求,就必须得好好掂量一下得失了。因为这厮开战至今,手中实力一直没遭受过任何重大损失,若是这次再陪他联合出击,还替他打前站,天晓得日后坐大了会不会反咬你一口。
刚要拒绝,可一想这水匪再能闹腾,最多也就在湖里称王称霸,远远不足以与项羽这等心腹大患相比,刘邦又觉得还是应允为好。毕竟楚军一灭,最大的收益者还是自己。既然拿了最大的那块肉,若再不分些汤汤水水给其他人,必然有损自己以往建立的良好信誉,将来再难驱使任何人。在消灭项羽这个生死大敌之前,其他诸侯能不得罪,还是尽量不要得罪为好,不然以后就不好打交道了。
算了,看在送来十几万石粮草的份上,就当送个人情吧。刘邦拿定主意,和张良、陈平对了对眼色,马上换上一副笑脸道:“建成侯用兵老道,不在齐王之下,实乃大汉之福啊!”
“王上过奖。”彭越喜不自胜,深施一礼道。
“来人,传灌婴!”
……
陈下*,东郊。
经历了一昼夜的急行军,楚军最后一批撤退的万余老卒终于停下了脚步,原地休整。而作为领军者的钟离昧却顾不得辛劳,开始打量起四周的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