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知道,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
……
故事很简短,艾尔以为格兰要叙述的是一个发出铿锵之声的粉色故事,对方渐渐舒缓的表情一度让吃着面包、肉干的他认为这故事至少会持续个把小时,直到他吃完第二块肉干之后,格兰突然来了一句,“她是我的全部,但……她已经死了。”
“什么?”艾尔和米兰达一脸惊讶,仿佛大厨精心为你烹调了一盘绝世美味,端到面前,却当着你的面笑呵呵地将其盖在地上一样。
大厨的笑有些苦涩。
……
格兰和娜瑟莉所在的小队赶到南门时,形势已经极为恶劣,连带队的副主教梵尔特大人都两次重伤陷入昏迷,圣疗觉醒者的加入让形势得到缓和,却于事无补,圣殿骑士们即将要被推离大门,被堵在外边的大量狼人将会溢进城区,再也堵无可堵。
千钧一发之际,原本赶往东门的城卫军居然掉头来了这边,援军分成了两批来的,第一批身无寸甲,手上只拿了一把单手长剑,艾尔在这插了一嘴,问是不是为了跑快点,格兰点点头肯定了他的问题。
无甲士兵和残存的圣殿骑士一起以身体为墙,以惨痛的代价又将狼人顶了回去,这期间好些圣殿骑士都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摇摇晃晃的加入战局,这其中,就有包括娜瑟莉在内的好几名被惊醒的圣疗觉醒者。
之后另一批重步兵赶来了,大家踩着遍地的尸体,合力将狼人砍了出去,但是……
他们关不上门。
城门通道里遍地尸体,这个好办,前边的人顶住,后边的人很快就将两个扇形区域的尸体清了干净,但是,这之后呢?如果战士们退回来,狼人不可能定定站着等你把门关上!
格兰说到这有些激动,艾尔看到这个圣疗觉醒者抓着大腿的手不住地颤抖。
做了个深呼吸,格兰连续眨了几次眼睛,继续叙述,那个时候,有不少人都猜到,梵尔特副主教大人之前很可能也是遇上了这个问题,才无法将大门紧闭。
副主教大人做了什么决定,又造成了什么后果,活着的人都心知肚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顶出去的人一个个倒下,留给他们做出选择的时间已经可以十指倒数!
两种选择的结果一目了然,他们应该当机立断。
可是“把门关上!把兄弟和那些野兽一起关在城门外!”这种话谁能说得出口?!
恍惚间,格兰的兄弟盖伦走过来跟他说,“神会眷顾心存信仰的人们,也会原谅心怀仁慈的杀手,不论何时何地,某时某刻。”
在格兰愕然之间,盖伦和好些人都走了出去,他之后回忆起来,才猛然惊觉其中有他心爱的女人。
“干吧,就像杀死那名残废的兄弟那样,除了你,没人能用手将仁慈和残忍的分界线指出来。”盖伦最后只留给他这么一句话。
格兰说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嘶吼着说了些什么,他至今也没敢问那些幸存者这个问题,幸存者也没主动跟他提起,只记得他吼完之后,残忍与仁慈的分界线开始缓缓关闭。最后从门缝中被丢进来的,只有几个人,其中有现在应该已经在东门驻守的两名城卫军指挥官,以及两三名年轻的圣殿骑士。
叙述人顿了顿,这个停顿有些长。
艾尔将视线移开,不去看对方手上的动作,也顺带缓解一下自己眼睛的酸涩肿胀感,当视线移到米兰达的脸上时,却发现小姑娘早已经捂着嘴泪流满面。
格兰用尚未平复的语气、有些变调的嗓音,说出了意料之中的答案,给故事做了结尾,“没有盖伦,也没有娜瑟莉。”
小姑娘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哭声,艾尔也十分不是滋味,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对方的眉宇之间,一片阴霾。
“我昏倒了,只觉得天昏地暗,醒来后,人人都问我下一步要怎么办,将我当成了南门驻军的指挥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