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这个行业上最顶端的人物,岂是钱镠这小屁孩能糊弄的?
若不事先准备好,三言两语恐怕就要露馅的。
比较幸运的是,吴老太婆并没有多留意钱镠此事的神态,而是在太师椅上躺了下来。
钱镠大大舒了一口气,还好逃过一劫。
在吴老太婆的无形压力下,钱镠神经都是绷紧的,正思索着找什么理由离开吴老太婆的视线,吴老太婆突然开口了。
“你舅舅到扬州帮你求丹药时,在扬州听到了一些消息。说是黄家那小子跟着王仙芝那个家伙起兵造反了。曹州那个黄家,你还有印象?”
钱镠心想,老太婆不会是在说黄巢吧?
钱镠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吴老太婆半眯着眼也不知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自顾自道:“不记得也是常事,那年我带你去曹州,你还刚学会走步,能记着才是见了鬼。”
吴老太婆重重叹了一口气,后道:“黄家那几个盐枭,生怕不知道他曹州黄氏出了一个能读书写字的读书人,在道上是见人就要说他家的小黄蛮。
还真当他是神童了不成?我看也就是个半吊子。
这不,前些年,他进京赶考,落了榜还不服气。
几两劣酒就壮了他的怂人胆,纵马长安街头是狂吟了一首反诗。说是秋月八来要让长安尽是黄金甲。
这个瘟孙(江浙方言:没用的家伙)倒是把牛皮吹上了天。
那时道上的人都笑他,他倒是也还有志气,说反就反,回乡招了两个兄弟就投了王仙芝的山头。
也算是他黄家出了一个敢做敢为的汉子了。
他出长安时,怨气那边大,现在看来,多半是朝廷那几个不见钱不眼开的考官误了他。
这般世道啊~”
吴老太婆说这个故事是相当的有声有色,倒不是她把黄巢当时情景描绘得有多么的生动,而是她说话的口气转变拿捏恰到好处,相当的合适。
黄巢写下反诗时,天下人对他的讥笑,黄巢造反之后,天下再对他的看法,简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钱镠不知不自觉间都听入了迷,以至于吴老太婆再问他时,他下意识就脱口了。
“若是你遭到了这般待遇,你会不会扯旗造反?”
“当然不会了!”
钱镠的一句想当然,惹得吴老太婆是坐直了身子。
显然吴老太婆对这个回答并不是很满意。
“你就这般没有骨气?”
钱镠也没有办法,只得把口气说得狂妄了些道:“当然不能扯旗造反了,多傻啊!
当年董卓不是就扯旗造反了?就是太操之过急了,最后落得那般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匡扶汉室的口号当然要喊,但打朝廷分江山的事自然也是要做的。
这才能称得上是枭雄嘛!”
吴老太婆闻言是哈哈大笑,赞许道:“通透!不愧是我吴铁花的外孙。”
吴老太婆带着诡异的笑意看着婆留,问道:“这么说来,你是想当枭雄咯?”
钱镠按照以往的口气,不假思索道:“那是当然!”
吴老太婆频频点头。
“善!大善!那就当个枭雄!”
说完,吴老太婆便起身离开,离去之时的神情竟还有几分愉悦。
钱镠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右眼皮跳动了两下,心中又有种相当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