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连连称是,老泪纵横的确是真心实意的——毕竟牵扯到乱石山和金鱼族,以及命丧黄泉的夫人,而他也有意无意中,透露着儿子并不知情的意思:“大哥,你知道我最恨金鱼族!采柔她,要不是金鱼族……”
听到故人名字提起,太史老爷心中泛起苦涩,赶紧说:“我知道,知道。”
二老爷继续咬牙切齿:“要是我那孽子真敢做下荒唐事,真是对不起他死去的娘亲!也、也枉费了我多年的告诫!算了算了,这样的孽子,就不要了。大哥你不知道,他十九日很晚才回来,混混僵僵不知喝了多少酒,脑袋晕的连日子都记不住,非说是十七日,我看就是打得少了!”
太史老爷思考片刻:“尨儿分不清时间,的确很奇怪。而且据你们所说,他回家的时候样子很是落魄,不像真的出去花天酒地一番。”
二老爷赶紧告诉他:“是啊,我也觉得非常奇怪。我瞧着他饥肠辘辘的样子,好像几天没吃饭,他是走着回来的,衣服上全是泥巴,腿都站不直,不知道走了多少路。”
太史老爷道:“看来丢掉马车是真的。”
“不瞒大哥,我爷爷不是偏心孽子,这回的事情的确奇怪。你说,风临城里哪家酒店歌楼他没去过?估计去到哪儿都是常客——哼,这混账东西不知学好,哪怕跟季儿学到半分也行——就算是赊了账,也不至于被人赶打出来。”
“的确不至于。”
“那他的落魄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史老爷寻思片刻,道:“尨儿真不记得日子?”
二老爷立刻说:“我也不信,怎么可能把四天三夜记成两天一夜?差的也太大了!就为这事,我逼问他好几遍。大哥,尨儿虽然混账,可不是个撒谎的孩子。他从小被我打的,一见我发怒就害怕,但凡他想撒点谎,眼神就开始飘,我全能瞧出来。”
太史老爷点头:“这个我当然知道,尨儿不是说谎的孩子。如此说来,他可能真的不知情。”
“但也说不准。大哥还是让星辰塔好好查查此事。”
“尨儿是为什么缘由出城来着?”
“他自己说城里闷得慌,出城走走。”
“没说别的?”
“没有。”
太史老爷不再提此事。他拍着脑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啊,差点忘了说,君临城的御官大人不日要来风临游玩,我怕随行的使者会追问赋税和海军一事。你今天要是有空,便来与我聊聊如何应对吧。”
二老爷笑道:“当然有空。其实说到赋税和海军,真该把徐奕和辛林都叫来,他俩最喜欢辩论这些。”
太史老爷也笑:“看着那两个孩子,很像我们兄弟当年辩论政事的样子。”
太史老爷好像忽然被回忆绊住,听了脚步,原地站着不动。二老爷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大哥,怎么了?”
风临城主忽然道:“以前你我吵得面红耳赤,采柔劝不了,着急了会哭。”
许久没有听到他喊出“采柔”的名字了,二老爷晃了一下神,还以为太史早把这个先拒不迎娶,后病逝的胞妹给忘记了。
“我去看看她。”太史老爷转了个身,朝向祠堂方向缓缓踱去。二老爷叫住他:“大哥,你忘了。采柔虽是我们的胞妹,更是我的夫人。她死后,灵牌不在太史府上,放在我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