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不待细数,已觉惶然,看雪花散落沃土,只想素心若闲,让日子绣成一朵简,一句话就能轻轻拨动你的心弦。那些日子,柳絮无法躲开杜峰灼热的眼眸。她感受到他的痴情,也被这种痴情弄得心乱如麻,辗转难眠。在梦里,他伸出手,捧住了她的脸。是的,是他,将她的额头、她的眉、她的眼,都被他小心翼翼地雕琢。
她以为就在这梦一样的时光里,这种美好即使不期望天长地久,至少在青春的履历会温馨、甜蜜、醉心在那雪中漫步里,即使过了好多年再想起,也是曼妙的。可风起云涌,美好的梦顿然消失,他居然露出了峥嵘。
“叶尔康是引诱女青年的败坏分子!”杜峰倒戈反击。
天哪,她惊愕,这世界怎么了?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给了他一耳光。
正如叶老师曾说过的话,人生,就是一本书,情节跌宕起伏,唯有走过很多的路,经历了生命中无数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后,才能感悟到生命的真谛。
这是一九五七年的冬天,叶尔康从柳絮的视线里消失了。一辆“嘎斯”车载着他驶远了。
柳絮困惑了,他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寒风凛冽,她追逐载他而去的车狂奔。
“你回来,柳絮——”唐亦芎想叫住她。
她哪里能听得进去。
枯叶乱飞,奔跑中的她很快被扬起的尘土吞没。
她痴呆呆立在冰冷的世界,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那晚她在野地里停留了许久,半夜才回到了家。月光从窗帘透进来,在寂静的房间洒下朦胧的迷雾,就像是梦中无数次出现的那淡蓝色的烟。
她病了。
一夜高烧不退,她母亲急了,赶忙出门去找她父亲。
“你快去看看絮儿,她得了魔怔,满嘴胡话。”黄云香敲开了那扇厚重的门。
到底是亲生女儿,柳熙荫赶过来,摸一把她发烫的额头,二话不说背起往医院走。待检查完,打了针,看着液体不紧不慢地滴答,做父母这才相视一望,心算是放下了。
天蒙蒙亮时,醒过来的柳絮看父母相依坐在窗户边睡着了,那情景让她这个做女儿的猛然顿悟到,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心里是有对方的,不管怎样他们一路走来,感受过人生的幸福与快乐,也品尝了生活给予的酸楚。悠悠岁月,他们还在依然珍藏着那份不能忘怀的亲情。她在想,如果自己是个男孩,父亲当初会选择留在母亲和自己身边吗?当然一切假设都是不存在的,但至少有父亲陪伴,母亲心里一定是温馨的。红颜也罢,知己也好,生命中的情感永远是美丽的。
现在想想,当初自己对父母的态度的是何等残忍,不管是出自情感,父母并没有妨碍别人什么,两难境地下的选择,不是她这个做女儿的能体会到父亲心里的苦楚。都怪自己当初年少不懂事,剥夺了父母牵挂对方的那份执着。时常听人说,活着不容易,只有经历了人生路上的坦途与坎坷,才能感受那种欲诉无人能懂,不可倾情与旁人听,这就是父亲曾经的无奈。或许直到这会,她才真正明了这可能就是世间凡夫俗子的真正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