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心顺着临渊掀开的车帘也一同往外望,便是真的见到了鳞次栉比,车如流水了。
倾心幼年在山中时,下了山,去了山下的集市城镇便觉得那才是人的热闹待到了杭州时,便是看清了山下的集市不过是一场喧闹罢了,无法比得上杭州的鼎盛待到了东京城,便是又见到了东京城的欢吵,一个比一个热闹,一个比一个人多,车多,货物多。
如今再来看这秦州城,倾心原以为是大宋边疆处一个因番物买卖而昌盛的小城罢了,买卖再好也不能把城墙挤出去几里地。但从眼下的光景来看,倾心自忖道:“或许自己真的想错了,秦州的城墙或许真的为了这些城中的买卖,真能把城墙给推塌了,再重新扩了几里地来搭建新的城墙。
马车没到苏家在秦州城的钱庄而是去了苏家在秦州城的买卖、运输番货的铺子。
倾心还没下马车,早有三四个人迎在了车外,里面一个年近五十的男子,亲自迎了上来,把手伸到了高出,要让倾心按着他的手,好方便下车。
倾心便把自己的手按在了那男子的高举的手背上,借着力下了车。
倾心先拜着男子说:“周叔,三年未见了,近来身子可好?”
周叔便是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说:“好,大姑娘每两个月给我写一封信,动不动又把各种珍贵药材千里迢迢送给我,我又怎能身子不好!若是不好了就亏了大姑娘的心思了。”
倾心笑着说:“周叔说笑了,最重要的是身子,若是能养得了好身子,药材便只是药材,没有珍贵不珍贵。”
周叔抬了眼,看到车里有出来一个男子,他仔细打量了下这个男子,长得挺拔坚毅,宽背熊腰,怎么看怎么是个练武的好料子,这样的人他在近几年的苏家的伙计里从未见过,更何况,如果是伙计更不可能跟倾心在一个马车车厢里。
周叔多瞄了两眼临渊,倾心便是笑着说:“周叔,这是余临渊,余公子,上次从杭州到京城的路上遇了现,多亏了余公子相助,我才脱险了。”
周叔听了倾心的话,便是解了自己的惑,朝着临渊笑了笑。
临渊便是赶紧下了车来拜,怕在车上去拜,让他人误会了自己的不敬。
倾心刚要跟临渊介绍周叔。
临渊却自己先拜了起来:“周丹生,周大侠,四十岁前游荡江湖,之后本该到了开门立派的年龄了,却一反江湖人的常态,离了江湖入了商贾,便是在西域开始卖起了番货,在江湖里对周大侠着数不尽的故事。后辈在心中仰慕已久。”
周叔一笑,便回着说:“哟,未曾想,退隐江湖十多年了,原以为现在的江湖都没了我的名号了,如今却从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有人仍旧记得我,幸哉,幸哉。”
倾心看了看临渊,第一次发现他对别人有了敬意,若是以往,临渊对人仅仅是供手相拜而已,未曾看到他对其他人有着敬意,更未曾看到他对其他人还有着热忱。在倾心眼中,以为临渊这样的人,心中高傲得很,虽然愿意受着尘世的礼的约束,但是多是流于表面,未曾觉得他会对年老的人有着敬,未曾觉得他会对年幼的人有着爱。
所有的遵循尘世礼的行为,不过是临渊特意掩盖住了自己的傲气,怕自己真的都露出来了,人人都会觉得他不懂得恭敬,尤其不懂得对自己恭敬。而那些认为临渊未曾对其恭敬的人,大多数在都不在临渊的眼里。
这是究竟是临渊不好,还是他人不好呢?
倾心知道,但是她依然是不去揭开那层话语,怕说出来了,瞒不了世间,于是这个世间便是针对了临渊,让他在这个世间里活得更加糟糕。不光临渊如此,她亦然是如此,因此她才看的明白临渊。
但她的身后有着苏家,她可以靠着她的家的财富由着她偶尔跟世间的作对。但是临渊呢?
倾心想到这里,摇了摇头,因为倾心发现了,或许临渊比她在这个世间里更洒脱,因为他身后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了自己的一个条命,一个念,他反而能抗住世间的害,而倾心自己却不能,因为她还有着自己的苏家,自己的父母。
周叔跟临渊都看着倾心自己在那里莫名地发了笑,倾心回过了神,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便是赶紧开着话说:“周叔,樊川是否早已来了。”
周叔点了点头,便是伸着手说:“走里面坐,在外面说话不方便。”
三个人进了店铺,但是未曾去正堂,而是去了后宅的屋子,关起门来说着话。
倾心见了这个行为便知道了事情的为难处。
店里的伙计把茶水都上齐了后,便退出了屋子,只留了周叔、倾心、临渊三个人围着桌子而坐。
周叔看了眼临渊,见倾心未曾打发临渊走,便知了倾心的意思,既然大姑娘不避讳,自己自然更加不避讳了,于是周叔便张开嘴说:“半个多月前,也就是苏家遭受梅花门攻击的那几日,你父亲,写了信给我,让我准备加入西域番国驼运的买卖,我本想再等几日,但是你父亲让我不必担心,做便是了。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安排了驼队去最近的几个西域番国走了一圈,第一次行,我亲自带的队,虽然中间多多少少有些磕碰,但终究是安全回来了。”
倾心想了下,特意去问:“是我父亲特意在信里嘱咐的,让周叔你先做,不必担心?”
周叔点了点头说:“是,你父亲多年未曾如此冒险了,我以为他心里有着十足的把握,但是从梅花门袭击后,你父亲再来信给我时,虽然未曾说明话,但是文字书信里,自然见到了其担忧,因此便是让我出一次驼队。”
倾心看着周叔疑惑地问:“但是,周叔你并没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