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儿的兄长赵从戎清早便携着人来了,等钱庄开了门,便是往倾心所在的后宅走。
倾心怕郁儿醒过来从屋中出来,在跟他的兄长撞了个照面,那时即便倾心有一万个理由,只要郁儿张口说:“我跟着大哥回去。”
那么倾心就再也无任何方法推诿了,若是去了秦州见到了秦国公,无论是否是倾心的错,无论他们秦国公的府邸里出了什么问题。倾心,以及倾心身后代表的苏家,都不会有任何好处。
所以倾心,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让郁儿被带走。
倾心让玲珑抱着郁儿去了前几日以临渊名义租赁下来的宅子,来避着赵从戎的来。
赵从戎来时,倾心让临渊来接,是要借着临渊的气来压着赵从戎,怕他看轻了女子,便是愈加嚣张。
赵从戎进后宅,临渊早已站在后宅的月牙门处,见了赵从戎便是先轻轻一笑,再缓缓一拜:“赵公子,我家苏大姑娘已经候在正堂。”
赵从戎挺着胸,斜着眼往下看临渊,见临渊一身的宽胸,背项厚实,那双拜人的手,有着厚厚的剑茧。虽然未曾看过临渊的剑是如何,赵从戎总觉得在临渊手中的剑,未必那么简单。
赵从戎“哼”了一声,这一声哼是哼给临渊听得。
临渊自然知道赵从戎的不屑,便也是不恼,再伸手说:“请。”
赵从戎便是不再去看临渊要往前走,只走了三步,便听得临渊把自己的剑重重地插入院中的石板里说:“大姑娘只接见赵公子,其他的随从,请在此等候。”
赵从戎没有回身去看,只是说着话:“苏大姑娘,既然要单独见我,必然有单独见我的缘由,你们便在这里等着。”
赵从戎带着一男一女,女的要喊,男的却已经拜了回着说:“喏。”
那女子也只能把想要喊着的话,收回了嘴里亦然是拜着赵从戎说:“喏。”
临渊便不再说任何话,只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挡着这两人往屋子里去。
赵从戎入了后宅的正堂,见一女子,一身华美,青绿而淡雅,头上珠翠不动而颤。人虽未动,却有着蕴美,仿若一溪泉水,只有仔细去看,才能看到泉水的流动,否则只有着静的美。
赵从戎便知了这是苏家的大姑娘,自己便是拱拳,行着江湖上的礼说:“传言苏家的大姑娘颇美,如此一见所言不虚。”
倾心见赵从戎说客套话,带着笑脸,自然自己也不可能驳了他的面子,伸着手,说:“传闻秦王府的公子也是一般雄武,既有着皇家的威严也有着男子的雄壮,如此一看,赵公子比他人传言的更好。”
赵从戎见倾心并不如其他女子一般,对着他有着敬,反而是自己心中对这个女子有着惊:“这个女子似乎比他见过的其他的女子都好。比那些一直养在深闺里的女子,少了娇柔,多了坚毅,比那些总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女子,少了喧闹,多了静怡。”
赵从戎便是笑着回倾心,倾心自然也笑着回赵从戎,依旧伸着手说:“赵公子,请坐。”
倾心早就把茶水给安排好了,安安静静地放在那里。她怕有任何人偷听到她与赵从戎之间的对话。
赵从戎便是坐了下来,饮着茶问:“苏大姑娘,我三弟可在这里?”
倾心笑着看赵从戎,但却不去直接回答他的问,只是回着说:“郁儿,这几日一路奔波,似乎路上有人要抓他,便是一路吃不得好,睡不的好,整日犹豫不堪。”
赵从戎喝茶的手顿了一下,未曾惊讶,也未曾激动,只是继续悠悠地喝着水说:“以苏大姑娘之能,相信我那三弟自然不会被抓到。”
倾心摇着头说:“赵公子说笑了,我一个小女子有何德何能,能承赵公子如此高看,一路上对方偷袭、用毒、设陷阱,无所不用其极,若不是上天保佑,若不是秦国公平日行善积德,或许秦国公这一次便是见不到郁儿了。”
赵从戎笑着说:“不会,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敢动秦国公的家人。”
倾心的仍旧带着笑说:“几个月前我在东京城,虽未曾悉知,但是秦国公的京城宅邸被屠戮了,依旧是大事。如此大事,秦国公仿若未曾重视。”
赵从戎摇了摇头说:“此非苏大姑娘应该知道的事情,家人被屠戮,家父自然心中忧愤不堪,但事与时都不便,迫不得已而已。更何况,东京城的宅邸只是多有仆人而已,亲近的人都在秦州,而不在东京城。”
虽然赵从戎没有明说秦国公的难,但是倾心多年在他父亲身边,早已知晓宫中的那些险恶不堪的事情,因此也能猜出个七八分。若不是皇室里有着各种无法去说的阴幽之事,以秦国公的身份怎能不发怒,又怎能忍下这口气。
但是这些事即便是倾心知道,她也无法去做什么,去说什么。反而是倾心自己知道的越多,却会越危险。因此倾心记得父亲的话,让她,不要听,不要说,不要问,甚至有必要的时候还要起身离开。
世间上有些话,有些事,不属于你的,你便是远远地离开就好,这些事若是因为你离开了,再也传不到你的耳中,那便不是你的事,若是你明明已经不停去逃离这些事情了,但是他们仍旧来找你,那么这些事就是你的事。无论你怎么逃都逃不了。
倾心的父亲说:“这就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你如何先离开都离开不了,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你如何想去努力去得依旧是得不到。”
倾心便是滑过赵从戎的话问:“郁儿呢,为何当时郁儿亦然在东京城,在东京的秦国公的宅邸,却未曾有人来接?”
赵从戎一笑说:“当日我要去亲自接,父亲却说,东京城有苏家,他信苏家。更何况当时敌兵有动向,所以更是不便去接三弟。”
倾心一直想知道赵从戎究竟戍守何处,便问:“赵公子,戍守何处?”
赵从戎知道倾心上一个话并没有答他的问,这次他便也是不回倾心的话说:“苏大姑娘,三弟在何处,我要亲自接他回去。”
倾心知道了他的意思,便是回:“当日是秦国公亲自书信告知我,要我亲自送郁儿到秦州,到秦国公手中,此外,即便是任何人,我都不便把郁儿交给他,赵公子即便你是郁儿的兄长,但是我却不是接受你的托付的,你昨日的书信,只字未曾言秦国公,今日你来,是秦国公的嘱托吗?如果不是,便不要为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