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看着叹气的倾心便回道:“男子有时候做事并非是要狠,而是很多事情不能犹豫,不能等到万全的时候才去做,若是真的等到那个时候,便是自己败了。因此做大事的人,做长久事的人,首要的便是留后,身后要有能帮自己的人来帮,否则自己一个人,自己一世能做的事情太少了。”
倾心听完临渊的话,才把头转向了临渊说道:“未曾想到,临渊你会这么说,如此看来,你似乎比我更了解我父亲的心意,更能看出我父亲的某些迫不得已。”
临渊摇了摇头说:“不,我只是认为苏家大老爷不是做事不经思考、肆意妄为的人,既然不是这样的人,做了某些在别人眼里看到的有些过,有些不理解的事情,那必然是别人无法理解,无法体会他所在的位置,他所做的某些决断。”
倾心想了想便说:“是,或许正如你所说的,以往未曾觉得,但是这两年来,在京城见到了诸多的事,虽然慢慢理解父亲的决断的意义在何了,但是越是能理解,越是觉得父亲每次都愿意用险棋,我怕他一时失手,反而害了自己。”
临渊点着头说:“倾心说的是,但有些事,尤其是人生里的事,他本身都是迫不得已,都是无法预测的,与其说激进,与其说爱用险,不如说都是事情逼迫的,逼迫得人不得不如此。何况你我都没有站在苏大老爷的位置去看问题,或许在他眼里,这些事情并非如你我想象的这般艰难。即便是艰难,苏大老爷也是把这件事交付给了你,你便是没有其他退路了。”
倾心叹了口气,幽幽地回道:“是呀,你说的对,既然父亲把这件事从单单只交给樊川,转为交给我跟樊川两人,看来父亲确实是要拿下这个事情。”
倾心看着临渊问:“临渊,你说是否男子内心里便是愿意享受在退无可退的时候再背水一战,若是胜了便是心中有着极大地满足,若是败了便会觉得一生也足矣了。”
临渊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才说:“并非如此只是被世道逼的你无路可退了,若是一直痛苦不堪反而没了胜算,因此只能去欣喜只能去享受。”
倾心想了许久才回道:“或许你说的才对,人都不会特意去遭受痛苦。”
倾心歪着头看了看临渊又问:“你呢?你是什么样的男子呢?”
临渊便被问的愣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
倾心没等临渊回答便是笑了笑说:“走吧,去见见审言师哥,估计他心里还憋着话呢。”
临渊便是随着倾心一同往审言屋子里去,他心里却想着:“是呀,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呀,师父只是让我去做,而我从来未曾想过是自己会什么样的人,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审言躺在床上听月娘把今日在渡口的事说了一遍。听完以后审言便是深深一叹,用力地用手拍着额头说:“坏了,坏了,未想师父会把吴警醒派来,看来杭州真是坏了,人心不稳了,否则师父不会下这么猛的药。我不该这个时候退,我应该再撑一阵,撑到师父还有一个转圜的余地。”
月娘在一旁看审言自责,心中不忍便是握着审言的手说:“别想太多,大老爷没你想的那般不堪,你也别太为大老爷操心,他自然有自己的打算。若是要用到你,你便是去好好帮,若是用不到你,你也别顺着杆子不停地往上爬,害怕自己辜负了大老爷。”
审言叹了口气说:“不是我觉得师父不行,我是怕师父宁愿为难了自己也不想累着我,毕竟我已经给师父写了信说了我的难处,他便是不会再强起我了。”
月娘便是“哼”了一声说:“你以为就你能耐,你以为大老爷就没了后着是吧,你们这些男人呀,说你们不行吧,非要抻着脖子说自己行,要是说你们行,你们反而就说自己不行了。”
审言摇着头说:“你就不能少说我一点!明知我受伤生病的时候心里最难受,还要说我。”
月娘笑着摸着审言的脸说:“你呀都一把年纪了还拼个不停,刚刚下定决心要退出来了,怎么这就过了一两天是不是心里又痒了,觉得寂寞了,觉得这世道要是没了你就缺了风浪了是吧。”
审言被月娘说中了心事便是装着身上的伤疼了,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
月娘见他这么多年了还用这种跟郁儿一样耍赖的招式,便笑了个不停,审言见月娘笑了,自己也跟着笑。
月娘点着审言的鼻子说:“你呀,就是静不下心来,好啦我跟你说,樊川捎给我话了,是苏大老爷的话,若是你还想出来便是等身体好了便去杭州,若是你决意退出去了便是留一笔钱给你,让你好好渡过接下来的日子。”
审言抬着眉毛说:“真的?你没骗我?”
月娘“哼”了一声说:“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可是把话捎给你了,你去还是不去,自己想清了再决定。”
审言便是赶紧说:“听你的,你说去就去,你说不去就不去。”
月娘眯着眼看着审言说:“真的?要是真的我可说了!”
审言知道月娘不会同意便是赶紧又咳嗽又喊疼个没完。
月娘便是在一旁无奈地笑。
倾心从屋子外面进来,听见审言喊疼的声音,便是赶紧去问:“审言师哥身体哪里还疼吗?”
审言跟月娘见倾心来了便是一颤,两人都尴尬了一下,便是赶紧笑着说:“大姑娘哪里哪里,审言是刚刚喝水呛了一口,没有哪里疼。”
审言便顺着月娘的话说:“是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喝口水都能被呛到。”
月娘瞅了审言一眼便不去搭理他只是招呼着倾心跟临渊来坐。
倾心看了看月娘又看了看审言,本想去再问真的没事,不过见他们两人都有点不自在便是不去问了,换了别的话题,便说:“审言师哥,你已知道吴警醒来了京城的事情吗?”
审言伸手让月娘过来扶他,他要起身跟倾心说。月娘便小心翼翼地把审言扶了起来,让他靠在床上跟倾心说话。
审言说:“知道了,月娘已经把今日的事都跟我说了。若真是师父安排的我没意见,但是我还是会跟渡口里的我信得过的人打好招呼,若是有其他不对的事,便是赶紧来跟我说。但是我跟吴警醒一起做过几件事,我知道他,若以他平日的作风跟手腕,早晚会把我安插进去的人都一个个地排除掉,最后整个渡口的人便是只会听他的话。”
审言停了一会便再说:“不过,我会在京城里多去看一看,毕竟我的人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拔出掉的。”
倾心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了。既然审言师哥也是如此说,我心里便先放下了。”
审言点了点头说:“师妹,别太多想,既然师父已决定了,便自然有他的用意。”
倾心想了下要不要现在说,但是话已经到此了,便是开了口说道:“审言师哥,月娘阿姐,这几日我便要送郁儿回秦州了。”
月娘跟审言却是一惊未曾想到这么快,月娘想说什么,但是看看审言,便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