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暮呆立在原地,她从未想过会是这个理由!危楼心里喟然长叹,他心里未尝不曾怀疑过,只是当真的被告知真相时还是让他唏嘘不已。没想到除了那些话本外,现实里的故事原来也能这般愁肠百转,心下感叹之余不由对自家城主又多了份敬意!
沉默终是被南浦自己打破,他声音暗哑:“守卫官暮暮,你可接令?”
暮暮垂下头:“……暮暮接令。”
南浦又转向危楼:“近卫仆射注危楼听令!”
南宫敬叔连忙上前:“贤侄你此去赤炎宫,还是带上些侍卫吧。九黎虽以龙女为威胁,但天道在上,他轻易不敢下杀手。你带上侍卫,一来方便救人、二来有利接应,总归是助力!”
南浦想了想,点头道:“那便如此。危楼,你即刻点验府中近卫三百名,半刻钟后于阙楼集结!”
危楼利落抱拳:“危楼遵命!”说完领命而去,披风飒飒。
诸事安排完毕,南浦抬头望了眼天上日影,再有一个时辰便是正午,九黎约定的会面之时。南宫敬叔走过来站在南浦身侧,也望了眼天上的金乌。南宫从袖里掏出一粒丹药:“此趟凶险,老朽恐九黎会以你心舍相逼。你现在噬心腐骨毒在身,如心舍再被夺去恐难撑过。这是护心丹,或可拖延片刻。”
南浦心中长叹:“先生大恩大德,晚辈……”
“别说了。”南宫敬叔摆摆手,“老朽……与云泽海龙族相交颇深,这些事,理所应当,理所应当。”
南浦自然是知道云泽海长公主冯妩的。听到此,亦未再言。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有道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他与先生,大概都逃不了此劫。
元量站在悬口镇的渡口边等着接敖仪殿下和重英真人下船。元量是个武将,即使作寻常打扮依然是一副大马金刀、高大威武的样子。往那一站,除了身边也作普通装束的亲兵外,方圆三米无一人靠近。
“怎么?”重英看着走在甲板上的敖仪问道。
敖仪虚虚捂着胸口,过了会儿摇了摇头:“总觉得龙珠跳得好快,有些不安。”龙族最宝贵的就是心腔里那颗龙珠,相当于心脏之于凡人、心舍之于魔族。
重英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元量将军正向他们看来,于是道:“别想那么多,元量将军在……”话未说完,只听江上轰隆一声!江面上一瞬沸腾,接着波澜旋起,下一秒就把两人所在的摆渡船击得粉碎!
敖仪、重英两神经过魔界一事,反应都极快,双双腾空跃起,翻到岸上。
再转回头,那摆渡船正被江水卷入漩涡,下一秒就不见了!
元量见此异常,连忙将手中的掀山锏掷到水面上空。掀山锏霎那法力大开,企图稳住这波涛翻涌的水面……
渡口离悬口镇集不远,这人、魔两界的江水沾染了过多魔族气息,本就与普通凡间之水不同,如果一旦涌到凡间,那么肯定又是一场灾祸!敖仪想到此,一手拿出黄色法轴,刷一下打开,丹书笔于法轴上龙飞凤舞,丹书红毫最后脱出一条长长的笔迹,光华大盛!
敖仪将法轴向江中抛去
沸反盈天的江面渐渐平静下来。
元量浓眉一蹙:“殿下,您上来时魔界有否异常?”
敖仪、重英互相对视一眼。
“这,没什么异常……对了!”敖仪从乾坤袋里掏出双鱼镜,手一抹开,蒙尘的镜面一下就亮起来,“小姨、小姨,魔界那边如何?小姨……?”
敖仪在叫了半天那边还没答应,渐渐地让她心里刚刚那份不安的预感越来越浓!这双鱼镜还是敖仪小时淘气跑出去玩走丢了一次后,小姨特地找琉璃台铸剑圣手给打的,从那以后她们姨甥俩走哪都带着这对双鱼镜,这么多年来小姨从来没不回应她。
敖仪心里越想越不安,但若小姨真的出事她这样直接冲回去也不顶用!她看看元量,又看看重英,心中有了计较。
“元量将军,你看我这计划当不当行?”
这里是一片幽茂的丛林。往丛林深处走可以看见一个由草木和山石天然形成的山洞,山洞幽深,越往里走越幽暗。不知走了多久忽然眼前一亮,原来山洞顶上有一洞口,阳光自洞顶倾泻下来照下一片金光。
光和暗往往都在一线之间。
金光后这个洞里最暗的地方,启瑄走进去时已有一人站在那里。
启瑄站的位置恰好是那片光里:“爹!”
“瑄儿。”回答的嗓音能听出来是位长者,只是沧桑的声音在空旷的山洞里回响,让人听不真切。
“爹,现在凌华被九黎擒住,九黎已通知了怀悲城那位。”
沧桑的声音道:“龙女性格固执刚烈,只要保证接下来她能看到怀悲城主面具下的真面目,下面的事情就不用我们操心了。其次,这么久以来,瑄儿你在天庭和赤炎宫两处互为暗桩,经此一役,赤炎宫那边你就不用再操心了!”
启瑄看了眼自己父亲:“是,待云泽海君看到怀悲城主真容后,孩子即刻上天禀报王母。”
那个人点点头,沉默了片刻,道:“另外,瑄儿你也要开始收收性子了。王母几个未婚的女儿里,挑一个,选个好掌控的。以王母的掌控欲,将来必要往魔界派一位代理人。”
启瑄抬眼向父亲看去,光影模糊,看不清表情。静了片刻,他终是道:“……孩儿遵命。”
唉,那个沧桑的声音叹了叹:“为父知道你牺牲颇多。”
“孩儿明白,孩儿以大计为重!”
“……嗯。”
然后就是父亲远去的脚步声……
启瑄抬头望了眼头顶,光芒照下,映得他面容如玉,墨黑的瞳孔在光下如琥珀般通透。他明明沐浴在光中,可所站之处却是黑暗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