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县令大人!”田老三吓得哆嗦结巴。
这一幕和刘县令料想的一样,所以他只是云淡风轻地挥了挥手,“老田啊,今天呢,我们两个就以父亲的身份谈一谈。你也不必过分紧张,有什么说什么。”
田老三慌张地擦了擦汗,“好,好……啊?”
他一恍神,忽然发现了刘县令话里的重点,“父、父亲?”
“你的女儿,和犬子最近走得很近,老田不会要说你不知道吧?”刘县令虚情假意地笑着。
田老三感觉浑身上下的汗流得更厉害了,“知道,知道的……”
“犬子年纪尚小,孩子心性,所以这次才会经不住挑唆,做出乱纪之事。我这个做父亲的,很是伤心啊。这种心情,老田你能理解吧?”刘县令眼眸一钩,观察着田老三脸上的每一个细节。
田老三这会儿已经慢慢从巨大的震惊里缓过来了,也就有精神去分析刘县令的话。
其实不用刘县令说,他也知道,田美是不可能嫁到刘家去的。
刘中诚是县令的独子,刘家还盼着他科举得志,光耀门楣。
要是他高中状元,不知道多少人家上赶着塞姑娘给他……
即便是刘家同意他先成家,后立业,以刘家的条件,刘县令的资源,也一定会找个门当户对的而他们田家,绝对不在其列。
田老三很有自知之明地笑了笑,“大人误会了,小女和令郎只是偶然相识,能交上令郎这般身份的朋友,是我门田家的福气。令郎今日为小女出头,也是偏听偏信,被谗言误导。还请大人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听老田这口气,是知道谁怂恿了犬子?”刘县令眉开眼笑,“很好,很好啊!老田你只管把这个人交出来,后面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好。”
在田老三这样的小百姓心里,县令这种父母官位置极高。刘县令这会儿完全没有架子地和田老三相处,已经让田老三的心里得到了极大的鼓舞。
何况,他本来也觉得那个去刘中诚面前作证的人很蹊跷早不出来,晚不出来,非要田美都在家里躺了几天,刘中诚到初调查,查得人尽皆知了,才来说他目击了一切……
“不瞒您说,那人是张财主家的一位长工……”田老三将自己所掌握的情况,据实地细说给了刘县令听。
刘县令今晚来,本意只有一个,就是让田家掂清自己究竟几斤几两,不要妄想着攀高枝。
却没想到,竟然还能意外斩获一条重要线索!
一听到张财主三个字,刘县令心里便像点亮了一盏明灯,此前那些遮住真相的黑暗都被光线所驱散。
姓张的可还没咽下这口气呢。
呵呵呵……
“老田啊,你提供的这条消息至关重要,算是平息这一起风波的关键所在了!看在你协助官府侦破案情的份上,我会在我能尽力的范围内,让你的兄弟们少受些苦的。不过他们闹事是许多人都看见的,这一点我就算身为县令,也不能封住老百姓的口,要是从轻处罚,必然会动摇民心,引起流言,所以还只能关他们到限定的时候。
“老田啊,你能理解我的难处吧?”刘县令苦笑。
田老三的腰背一下挺直,“那是自然!他们寻衅闹事,本就是他们不对,大人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小人不会给他们求情!”
“那就好,老田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刘县令半真半假地夸了他一番,又将话题拉回到儿女的事情上来,“老田,我看你家姑娘也到了婚嫁的年纪,你们没给她找个好婆家吗?”
轮到田老三苦笑,“大人您看我们家这个情况……”
两人说话时,田婶拉着乡邻帮忙,可算是将受伤的田壮抬回了自家院子里。
田老三不是不操心,只是刘县令拽着他,说不好被人发现,田老三只得忍着内心的焦灼,继续和刘县令聊田美的终身大事。
“我作为地方官,对地方的情况还是颇为熟悉的。今天来,也确实带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刘县令将准备好的人家给田老三说了一遍,田老三完全被刘县令的话给牵着鼻子走,心里其实已经默认了这件事。
“如果你们能顺利结下这桩亲事,我日后再代替犬子备上厚礼。”刘县令说着摸出一锭银子,交给田老三,“你家孩子受伤,我既然知道了这个情况,就不能袖手旁观。只是我这身份不允许我贸然出现,这钱你收好了,一定要给孩子好好治伤。家里人还等着你拿主意,赶紧回去吧。”
田老三本来就正值缺钱之际,刘县令这沉甸甸的一锭银子无异于雪中送炭。
他激动得眼睛都热了,一叠声地道谢。
“快些回去吧。”刘县令装出来的和气与耐心已经消耗一空,无甚精力再与此人虚与委蛇,说着漂亮好听的话,腿脚蠢蠢欲动,恨不得一脚将田老三从车上踹出去。
千恩万谢过后,田老三将银子揣好,信心百倍地跳下了马车。
有了这一大笔钱,儿子的伤一定能治好,女儿的腿也会慢慢恢复的。
更重要的是,县令还给他们家安排了一桩极其合适的婚事,他也不用再担心田美跛腿会嫁不出去了。
听说弟弟受伤,田美差点没忍住从床上跳下来,好在,很快她又听到爹说,大夫马上就到。
“请大夫上门看诊?”田婶的声音都在发抖,“那得要花多少银子啊?咱们家现在都要揭不开锅了……”
“有钱。”田老三掏出银子,在田婶面前亮了亮。
白白的银子,晃得田婶眼晕。